無論發生了多大的事,在偌大的太極宮中也不過是一絲波瀾,很快就消失在了日複一日的生活中,何況如今又在臘月,各宮都忙著收拾籌備新年,蓮華殿的事,連同平樂公主被禁足的事也很快淡去,宮中的宮婢們更多的是盼著轉年的大放之期,盼著能早些出宮的心情越發迫切。
自那日溧陽侯府的人來了之後,延嘉殿便沒了動靜,雲貴妃告了病,連臘月十五皇後帶領諸位妃嬪去給幾位老太妃請安賀歲都請辭了,隻是安靜留在延嘉殿裡養病,還真有幾分閉門思過的意思。
她肯消停,皇後自然是高興的,畢竟新年前又太多東西要準備安排,實在是沒有更多心思來應付她的算計。
可李麗晗卻不肯相信雲貴妃肯就此罷休,李麗萱還被關在寒香殿,聖人也不曾去過延嘉殿,難道雲氏會突然換了心性?
還有那日溧陽侯府的人送給雲貴妃的究竟是什麼?李麗晗始終沒有得到消息,她隻有讓木香更加留意延嘉殿的消息。
崇文館到了臘月也已經封了筆,太子與越王幾位年長的大皇子也各自有自己的事,樂得清閒自在,閩王尚未開府,不比他們那般自在,便日日在興華殿裡溫書習字。
“六兄,你怎麼又在寫大字。”不知什麼時候,案幾後麵探出個小腦袋來,忽閃忽閃著眼睛打量著他寫的字。
閩王抬頭看著來的人,不禁笑了起來,放下筆:“阿囡,你怎麼來了?阿娘沒拘著你在殿裡學女紅?”
自李麗萱大鬨了翠微殿,皇後也格外當心,不再任由李麗晗整日裡亂跑,每日都讓姚女史帶了尚服局的宮婢教她針線女紅,也是為了收一收她的性子。
李麗晗一張小臉頓時皺了起來:“快彆說這個,那針線繃子都要捏壞了,偏偏就是繡的不成樣子。”
她是真沒有這方麵的天賦,漫說是繡花,便是穿針也都是不準,這樣每日的學女紅還真是有些難過。
閩王看著她癟著嘴,耷拉著頭,包子臉上滿是不願意,笑著揉了揉她細軟的額發:“這不是溜出來了嗎,可讓人告訴阿娘了。”
李麗晗點點頭,自己到一旁擺了果點的榻席上坐下,拈了顆含桃塞進嘴裡,嘟嘟囔囔地道:“過些時日就是年節了,太子殿下與二兄三兄他們都去拜會宴請朝中的諸位郎官,六兄如何不去?倒是每日在殿中習字溫書?”
閩王輕笑一聲,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年紀還小,還不曾隨兄長們一起入朝聽政,與那些郎官也素來沒有往來,還是好好留在殿中練字讀書的好。”
他轉身拿起一張剛寫好的大字,笑容更是溫和:“先前學士說我腕力不足,下筆有些輕浮,我正該借著這些空閒的時間好好練習才好。”
李麗晗心裡歎息,自己的六兄性情太過溫和,溫和到懦弱,他便是真的不爭,隻怕身在皇家也不由自己,早晚會被推到漩渦的中央,麵對明槍暗箭。
她吐出含桃的核,讓宮婢上一份酥酪來,才與閩王道:“昨日魏國公府張柏娘送了帖子來,要請我和阿敬後日一起去她府上在高密的莊子騎馬冬狩,可是我怕阿娘不答應。”
閩王笑著道:“你不會騎馬,又是這樣寒天臘月裡,阿娘自然是不放心的。”
“所以呀,”李麗晗笑眯眯盯著他,“我想讓六兄你陪我一道過去,想來一會魏國公府的帖子就要送到興華殿來了。”
這下可真讓閩王吃驚了:“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