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這大帳裡的那些女仆們。
格勒挑了挑眉,男人隨即大手一揮,讓這些人離開,這頂充滿著酒氣香味的偌大帳篷,如今隻剩下了陸澤跟格勒兩人。
這時,陸澤的手裡忽然出現了一枚羽箭,他輕輕把玩著造型款式跟蠻族羽箭完全不同的鋒利凶器,低聲自語道:
“這枚被磨損過的羽箭,看樣子應該是被射出過一次。”
“應該是那個叫做龍籬的東路刺客在展示的時候,射過一次,這種造型的羽箭形似鬆針,細且長,又帶有倒刺,內部還摻雜著劇毒若是射入到虎豹騎的鎧甲上,想來是能夠射穿的。”
陸澤的聲音不大,可卻清清楚楚的全部落入了格勒耳朵裡。
格勒大汗王直接將麵前的橫桌給推翻,上麵放置著諸多價值連城的美酒,就這麼傾灑在了地上,中年男人狠狠盯著陸澤:
“阿蘇勒。”
“你究竟想說什麼?!”
陸澤終於將目光從鬆針箭,轉移到盛怒的七叔父身上,笑道:
“我是在說,這種箭被設計出來,針對的是我們青陽的虎豹騎。”
“叔父你真不認識這種箭嗎?”
格勒大汗王咬著牙,一字一語道:
“我不認識。”
“哦?那在你倉庫裡的那些東西,你作何解釋?”
“那是栽贓!那是陷害!”
陸澤輕歎一口氣:
“虎豹騎也在追查著那批東西的來源,可惜根本查不到,如果最後還是這個結果的話,那麼叔父你就隻能背上這個黑鍋。”
“你死了以後,你的女人,你的奴隸,你的金株,我想北都城裡的貴族們都樂意分享這份橫財的。”
陸澤不再多言,他起身打算離開。
而在離開之前,陸澤轉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格勒大汗王,笑道:
“今年年初的時候,青陽出征真顏部,雖然虎豹騎大勝而歸,可死傷的人並不少。”
“戰爭消耗很大,需要補充來源。”
陸澤的最後一番話,才是真正圖窮匕首見。
陸澤就差直接告訴格勒大汗王,他是不是凶手根本不重要,因為如果最終找不到凶手的話,那麼他就是所有人眼裡的凶手。
金帳內。
大君呂嵩在喝著爐子上燒著的熱牛奶。
老大君感歎道:
“格勒不是我最小的弟弟,厄魯才是,但厄魯從小就是草原上的勇士,北都城裡的人們漸漸都忘了九王的那個九,還以為格勒才是最小的。”
“阿蘇勒。”
“其實我們都知道,格勒並不是凶手。”
陸澤跟呂嵩對坐在火爐前。
他笑著點頭道:
“當然不是。”
“那批東西,本就是我讓鬼弓武士給放進去的,來自於黑暗裡的武士,做這些事情簡直不要太簡單。”
呂嵩的眸子驟然一凝,隨即有些嚴肅的看向陸澤:
“是你放的?”
“是。”
陸澤伸手烤著火,輕聲道:
“其實凶手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因為我們都知道,就在那幾個人中間,不是幾位大汗王想要我的命,那就是我的哥哥們想要我的命。”
“父親您難道還真的是想讓我找出來證據嗎?”
呂嵩沉默下去。
他的小兒子遠比他想象當中更加的聰明。
陸澤將杯子裡的熱奶一飲而儘,不由想起來了之前在真顏部的時候,那裡似乎才是真正的心靈故土,沒有醃臢的陰謀跟刺殺,隻有平平淡淡的幸福時光。
可惜,那裡跟整個瀚州蠻族格格不入。
然後,世上就再沒有了叫做真顏的小部落。
陸澤忽然談論起來了那遠在天啟城的雄獅贏無翳,威武王手持長弓弑兄,贏無翳曾端坐在離國的宮殿上,對著他的兄弟們說道:
“要想殺我的,隻管效仿我的模樣,你們還有機會。隻是等到刀劍相對的一天,就再也說不得兄弟,隻有勝生敗死!”
陸澤輕聲道:
“越州離國,應該是在東陸四州的最南端,東陸人將離國的人稱為南蠻,跟我們北蠻剛好對應。”
“贏無翳是真正的梟雄。”
“我很欣賞威武王那樣的人,但我不是他,也不會成為他。”
“台戈爾大汗王會是明麵上殺我的凶手,我那位七叔父絕對扛不住多長時間的壓力,他會將台戈爾大汗王給供出來的。”
呂嵩用那雙帶著白翳的眸子看向陸澤:
“明麵上?”
陸澤點了點頭:
“在夏天的時候,瀚州天空上會有很多白鳥劃過,這些鳥劃過的時候好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我們都知道,它們飛過。”
“人跟鳥不一樣。”
“人隻要做了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呂鷹揚從來都是北都城裡最安靜的那個王子。
三王子身上背負著青陽跟朔北兩族的血,所以在北都城裡從來不受貴族們的青睞,隻有大汗王們將目光放在了呂鷹揚·旭達罕的身上,想要扶持他成為北都城新一代的主人。
“三哥。”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說話的是四王子呂賀·貴木,三王子跟四王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野豹一般的貴木,從小到大就四肢發達,不管什麼事情都聽自己親哥哥的,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今,北都城裡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局勢的不對勁。
原本不被人們看好的羸弱世子殿下,如今似乎真正要走上青陽的權力舞台,背負著青銅之血,帶著大君呂嵩的支持,成為蠻族新一代話事人。
貴族們還能夠向世子表露善意,可幾位王子們卻不可以。
呂鷹揚看著急躁不已的弟弟,三王子抿著嘴笑了笑:
“貴木,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保持冷靜,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後,誰能夠知曉最終結局會是什麼樣子?”
話音剛落。
馬蹄聲響起在院落裡。
貴木疑惑道:
“這幾日北都城連下大雪,誰會來看望哥哥呢?”
門簾被掀開。
來人的眸子裡閃爍著滲人的白翳,仆從們都沒有來得及跟帳篷裡的主子通報,就是因為來的人,是北都城的大君。
呂賀在見到來人後,迅速便跪在地上:
“拜見父親!”
呂嵩抬眼,看著呂賀:
“你今天也在啊。”
“我有話要跟你哥哥說,你先回去吧。”
木犁家。
陸澤找到了木犁,看著這位在戰場上奮勇無敵的將軍:
“這是你第一次找蘇瑪,也是最後一次。”
木犁單膝跪在陸澤麵前,真正的在青陽未來主人的麵前低下頭:
“是,殿下。”
回到帳篷裡,陸澤看著蘇瑪,忽然笑道:
“你這輩子都會恨著青陽,但永遠都不會恨阿蘇勒。”
陸澤來到窗前,他看著外麵還在飄著的細微雪花,想著今天在他三哥的大帳裡應該會有一番談話。
因為,在那裡有著真正的凶手。
陸澤搖了搖頭,自語道:
“其實,真正的凶手隻有一個。”
“是我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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