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休青玉!
梁休為什麼不按照之前和長公主說好的辦?那是因為他深刻地知道,京都因為缺糧的原因,已經導致民怨沸騰了。
百姓心中本來就堵著一口氣,你不讓他們把這口氣宣泄出來,哪怕是物價平定了,他們心中依舊會有怨念。
隻要讓他們把這口氣出了,又看到了真正的實惠,他們才會理解皇族的不容易,才會感恩戴德,才會對世家大族深惡痛絕。
更重要的是……梁休要讓他們明白!就算沒有世家大族,他們也能靠著自己的雙手,活下去。
因此,他一開口就是解決京都所有人的吃飯問題,這是的大難題,如果陳士傑的人聰明,肯定會逮著這個機會發難。
結果,也入他所想的一樣。
至於現場會不會失控,梁休一點都不擔心。
一來這裡很多人都是從麟洋湖戰場上活下來的,一起並肩作戰過,哪怕他們心中有怨氣,梁休也堅信他們不會對自己動手,因為向他動手了,那他們之前所獲的榮譽,將不複存在。
二來,這裡已經被巡防營、左驍衛、衛戍營的人層層把守,情況如果變得不可控,隨時可以血腥鎮壓。
當然,第二種情況是不存在的,因為第二種情況如果出現了,那隻能說明他梁休太失敗了,之前做的所有鋪墊,都是白搭。
這時,聽到這些義憤填膺的聲音,梁休臉色沒有絲毫的表情,目光卻挑釁地看了秦塑一眼。
嗬嗬,和哥比拉仇恨?那你這些手段,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你們管孤要交代沒問題,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京都為什麼會物價飛漲?”
梁休看著眾人,厲聲質問。
聽到梁休的質問,眾人頓時麵麵相覷,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他們本來就是一些平頭小老百姓,辛苦耕耘就隻為了能夠活著而已,而且大炎承襲了曆朝曆代的統治政策——愚民政策。
因此這些百姓懂得並不多,沒有糧吃,自然而然地認為是朝廷的問題。
雖然說皇族作為大炎的統治者,百姓這麼認為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是你自己的體製出現了問題,你管不住,能怪誰呢!
可他梁休就是不想受這樣的委屈,既然仇恨需要宣泄,那宣泄對象應該是世家大族這樣的罪魁禍首。
梁休看著眾人,聲音平靜道“是皇族導致的嗎?那皇族是不是傻了?
“你們可是我大炎的根基,皇族這麼做,物價不穩,民心也不會穩,那這麼做對皇族有什麼好處?這不是逼著你們造反嗎?”
眾人聞言,也不由輕微地點頭,太子說的有道理啊!皇族讓市場混亂,讓百姓餓肚子,這不是拆他們的統治根基嗎?
秦塑見到原本好不容易弄出的動靜,居然被梁休兩句話就給漸漸平息下去了,當時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物價飛漲和朝堂無關?太子你的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呢?如果不是你死纏爛打地要和世家大族決戰,能有現在京都混亂的局麵嗎?
他當即冷哼道“太子殿下這是要推卸責任嗎?皇族作為統治者,竟敢說這京都混亂成這樣了,還和自己無關?”
“你這話本太子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做和皇族無關?本太子什麼時候說了!京都的混亂和皇族無關了。”
梁休說到這裡,還特意地衝著人群問了一句“本太子有說過和皇族無關這樣的話嗎?”
眾人聞言仔細想了一下,紛紛搖頭。
秦塑聽到這話,氣得青筋直跳?你剛才質問是不是皇族導致的?不就相當於在說此事和皇族無關嗎?
梁休歎了一口氣,道“本太子的意思是說?京都混亂的局麵,也是皇族不想看到的,因為這是在自損根基。
“當然了,孤作為太子,京都亂成了這樣,皇族是有責任的,同時,皇族也會為自己的失責負全責。”
他看著眾人,語氣有些無奈道“可是大家想想,為什麼京都發生了這樣的動亂?皇族卻幾乎束手無策?”
不等眾人沉思出結果,梁休的聲音便倏地拔高,道“那是因為……大炎的富貴的人太多了,喝人血的人太多了,他們在製定律法的時候,所有的律法都必須對他們有利。
“就那賦稅來說!他們每年就不用交賦稅,而咱們窮苦的百姓呢?每年秋收近七成的收益都給了他們,剩下兩成交了賦稅,剩下的最後一成,還不夠吃上十天半月的……
“這個時候,你們還得花錢,從他們的手中,買回自己辛辛苦苦種的糧食,還得對他們感恩戴德!這算什麼道理?”
話落!全場寂靜。
梁休短短幾句話,可謂是針針見血,瞬間戳中了眾人的痛點,頃刻間,眾人都平靜了下來,而平靜之後,藏著的卻是被梁休一點點勾起來的滔天怒火。
而秦塑已經目瞪口呆,焦急不已……他忽然發現,事情好像開始脫離掌控了啊!
百姓不是應該仇恨皇族嗎?怎麼現在好像都在仇視世家大族來了?
他想要說什麼,想要反駁梁休,但張了張嘴,隻覺得口乾舌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休看到眾人的狀態,就知道差不多了,當下就加了最後一把火,大聲道“沒錯!京都之所以出現現在的動亂,完全是因為世家大族在從中作祟。
“為什麼?因為他們已經不滿足吃你們身上的肉,想要喝皇族身上的血。所以為了逼皇族就範,他們就用了這種辦法。
“而朝廷,也因為不和他們妥協,所以,就穿線了現在京都的亂局。這就是本太子為什麼說,京都有這樣的亂局,皇族是有責任的。”
梁休看著眾人,緩步地走了出來,站到眾人的最前方,淒涼道“現在,豪族權貴仗著手中的一點小權益,就已經讓大夥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倘若再讓他們拿到更多的權益,你們想想自己、想想家人還能活嗎?
“因此,你們說皇族還能讓步嗎?”
梁休的聲音不大,但落在眾人的耳中,卻宛若驚雷,振聾發聵,他們一個個緊緊地攥緊了拳頭,積蓄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