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柳子文適時的咳嗽了下,製止了場上的嘈雜聲。
柳子文看了眼台上那書生,輕輕歎氣,站起身無奈道
“回稟縣令大人,募捐本就是能力範圍內的你情我願之事,今年水患突然,大夥都不好過,已是儘力而為。不過,為朝廷與大人分憂,乃是小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柳氏家中尚有些餘糧,接下來會配合大人,在城內再建些粥棚施粥。”
歐陽戎置若罔聞,小師妹正拎了隻長嘴茶壺,給他身前桌上的茶杯倒茶,她手極穩,歐陽戎瞧著空中細細的水線,頗感興趣。
被當眾漠視,饒是性子一向溫和的柳子文也忍不住暗皺眉,賞你個台階還不趕快下,難不成真是一根筋的榆木腦袋?
“縣令大人?”
“噓。”
歐陽戎忽然伸出根手指,豎在嘴前,示意安靜。
眼睛專注盯著桌上的茶杯,似是在關注沸水裡旋轉起伏的暗綠色茶葉。
不止是台下的柳子文等人覺得裝神弄鬼,連謝令薑也一頭霧水,被整的好奇,側目去瞧師兄茶杯裡的水有何神奇的。
結果自然是,平平無奇。
瞧著台上一動不動的年輕縣令,柳子文忽笑,自顧自搖頭,轉首示意其它鄉紳同僚們可以走人了。
同時這位柳家少家主站起身,隨手去拿桌上涼茶,準備最後喝一口。
可手指忽停在了空中,眼睛也被“釘”在了杯內水麵上,與柳子文類似的還有其它幾個年輕些敏銳些的鄉紳富商。
皆愣盯著杯內水麵上泛起的一圈又一圈漣漪,漣漪似有規律。
這是……遠方有地龍翻身?不是!是馬蹄!
柳子文猛然抬頭望向台上悠坐的歐陽戎。
後者此刻已長身而起,端起茶杯,抿飲而儘,他走下台,替眾人溫馨的推開了淵明樓二樓的窗扉
鬨街已被人為驅散。
空曠長街儘頭,有三百鐵騎凜至,哪怕是特意放輕後的蹄浪,在二樓眾鄉紳們視野裡,也如同排山倒海般呼嘯而來。
可如此奔湧的鐵騎,當先一騎校尉的突兀手勢下,竟與淵明樓前驟然止住,皆下馬,動作整齊劃一。
是精銳!他怎麼可能有調兵權,這是要造反不成?柳子文等人瞳孔一縮。
旋即,從募捐起便消失已久的燕六郎,帶著一位英氣校尉,上樓來到窗旁的年輕縣令身前。
校尉臉龐冷冽,抱拳大聲道
“歐陽縣令,末將秦恒,江洲折衝府果毅都尉,率三百騎奉命而來,協助辦案。”
歐陽戎似是早有腹稿,直接指著縣衙方向,朗聲道“秦將軍,立刻去將龍城縣衙的東庫房封鎖,沒本官手令,不準一隻蒼蠅飛進。”
“末將遵命!”秦恒毫不拖泥帶水的下樓,全程目不斜視,沒去看大廳內那一堆被嚇的瑟瑟發抖的羊羔們。
大廳內有幾個身板顫栗的老鄉紳忍不住討好道“縣令大人,您……您這……是不是誤會哈哈……”
歐陽戎擺擺手,和氣寬慰道:“小事一樁,就是查點帳,老人家放寬心,等會兒回去好好休息,彆胡思亂想。”
他又朝麵無表情的柳子文與驚恐一團的鄉紳豪商們笑了笑,帶著略楞的小師妹轉身下樓,離開大門前,年輕縣令似是想起什麼,還是心善的提醒了聲
“對了,若是租庸調帳籍與農稅商稅,有一丁點不合規矩或偷稅漏稅的,我抄你們全家。”
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