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昏黑,僅有月光鋪地。
歐陽戎沒有點燈,徑自走到書桌邊坐下,手指輕敲桌麵,在黑暗中閉目。
意識下沉,進入功德塔,歐陽戎先是瞧了眼紫霧繚繞、顫栗不已的福報鐘。
又瞧了眼青金色的字體
功德兩千一百零一
“漲了快五百嗎。”
從聚賢園書房返回的弱冠謀士呢喃。
下午送走敕使宋浩一行人後,這個價值兩千功德的新福報,就一直響個不停。
令歐陽戎頗感奇怪。
本來當時,還差個四百功德來著,結果沒想到,眼下都湊齊了,新福報卻還在,持續到現在,沒有消退跡象。
“也不知是什麼個福報……和辭官之事有關?”他有些犯嘀咕。
至於一下午多出來的五百功德,大多來自於離閒一家的感恩戴德,與他出謀劃策後,眾人的感激折服。
歐陽戎也不確定,自己此番加入,輔佐行為,是不是略微撥動了命運的琴弦,隱隱改變了這一家人的命運軌跡。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功德,來自於小師妹。
這個,歐陽戎是真沒想到,用酥山投喂小師妹,竟然也漲點功德。
嗯,下次繼續投喂。
不愧是小師妹啊,老功德提取器了,也不知被黑心大師兄壓榨了多少汁水,依舊在大公無私方麵,繼續發光發熱。
心中不禁升起些許罪惡感。
桌前,歐陽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過今日不是刻意的,這波漲的五百功德,都是意想不到的順帶,算是意外之喜吧。
“是存著,還是用了呢。”
歐陽戎臉色稍陷猶豫,揉臉嘀咕
“眼下龍城,諸事了結,新渡口也逐漸安穩,百姓大多安居樂業。
“而功德大都是一次性獲得的,眼下沒有新的增長點,有些愈發難漲了,也不知道捐錢新修的浮屠塔,能不能也貢獻一波……
“算了,功德可攢,福報難得,換來試試。”
歐陽戎重新抬頭,後仰靠椅,泛紫的眸子閉上。
約莫半炷香後,他睜開眼睛,眼眸恢複如常。
耳畔響起洪鐘大呂之音。
某座功德塔內,小木魚上方,還剩寥寥一行青金色字體。
功德一百零一
……
翌日。
歐陽戎早起出門,先輕車熟路去了趟隔壁蘇府,被韋眉熱情招待。
“小師妹走了嗎。”
歐陽戎客氣兩句,旋即得知小師妹已經領取路引,已披星戴月南下。
府上也不見離扶蘇與離閒身影。
他們昨日傍晚,領了歐陽戎分配的任務,絲毫沒有耽誤,連夜登上大孤山。
眼下應該還在東林寺那邊,與善導大師商量捐錢建塔之事。
見諸事有條不紊的推進。
歐陽戎輕輕頷首,謝絕留飯的韋眉,孤身返回縣衙,日常上值。
上午,他一身官服,端坐公堂,埋頭處理公務,少頃,門口出現了燕六郎的快步身影,手抱一卷文書。
“明府,這是您要的檔案和名冊,關於蘇府對麵那座宅子的賣家與住客……”
“放下吧。”歐陽戎低頭吩咐。
燕六郎放下文書,退了下去,歐陽戎放下筆,揉了揉鼻梁兩側,少頃睜眼,抓來文書,垂目細瞧。
一炷香後,年輕縣令放下文書,緩緩起身,“這就是老地方嗎……”
他嘀咕間,伸手入袖,摸到一枚冰冷的青銅器,默默出門。
離開縣衙,歐陽戎迅速返回梅鹿苑。
梅林小院,年輕縣令的身影出現在裡房的儲物櫃前,打開櫃子,他摸出了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鐵令牌。
正是當初從衛少玄身上爆出的戰利品。
歐陽戎收入袖中,攜帶它與蜃獸假麵,悄然出門……
鹿鳴街深處,蘇府對麵,一座主人家極少露麵的宅子。
此刻,深宅大堂內,正有一位波斯商人,翹靴踩在昂貴的西域毛毯上,臉色焦急的徘徊往複。
他手中捏著一疊來自洛陽的急信,信紙燙金昂貴,卻被揉的皺巴巴的。
栗老板不時低頭,展開信紙,看上一眼,眼中的急色愈發濃鬱。
從鼎劍出爐之日後,他與衛少玄、丘神機等人,已經失去聯係一個多月,當初說是在老地方等待,可是卻遲遲不見人來。
栗老板的心情,就像逐漸燒開的水壺,被來自洛陽魏王府的問訊信件催促的愈發燥熱,鳴聲作響,他甚至心中還隱隱升起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可找遍了龍城,也不見衛少玄一行人的身影,“這可怎麼交待啊!”
波斯商人唉聲歎氣,這些日子,他每夜輾轉反側,不禁胡思亂想,難道……
“栗掌櫃!六公子回來了,是六公子回來了!”
突然,門外有壯仆奔來,歡喜稟告。
栗老板眼底先是一驚,後又一喜,趕忙上前迎接。
“在哪,我去迎接!”
“不用,本公子會走路。”
栗老板當即看見門外,悠哉走來一位身穿雪白錦服的陰柔青年,他腰係玄鐵令牌,背攜一枚狹長木匣,大步流星,走入大堂。
波斯商人大喜道
“六公子!您終於回來了!公子怎麼一月未歸,教小人一陣好找。
“魏王府那邊也是,王爺得知您獲得新鼎劍,大悅,連發多封密文,催您立馬回京,共謀大事。
“您不在龍城,小人無奈,隻能幫忙您解釋……您若是再不回來,王爺他們還以為小人隱瞞了什麼呢,要拿小人治罪呢。”
衛少玄坐下,長吐口氣,似是趕路勞累,風塵仆仆,他仰灌一杯茶,接過手帕擦嘴角,淡淡說
“急什麼,本少爺和鼎劍又跑不掉,出去辦了點事。”try{ggauto}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