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塔內還是一副老樣子。
一片純白般的明亮空間。
回到了熟悉且心安的環境,歐陽戎長吐一口濁氣。
福報鐘已經很久沒有響過了,不過當下,歐陽戎並不希望它突然響。
因為功德值本就不多,降神敕令需要它們,眼下情況危急,不能亂花。
歐陽戎來到小木魚前,低頭看去。
【功德:五千五百二十八】
歐陽戎微微鬆了口氣。
夠他使用一次降神敕令的了。
今日來潯陽石窟前,他的功德值是六千出頭。
若是歐陽戎沒有記錯,此前他在高台上,當眾拒絕衛武、宋嬤嬤等人的拉攏,漲過一波功德,後麵又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容真的安排,沒有選擇去當幫凶、抱美人歸,又是漲了一波功德。
中途莫名漲了一波功德,數額不小,近千餘。
最後,逃出主石窟的天羅地網,收回鼎劍,安然無恙的帶著繡娘和王操之離去時,依舊是小漲了一波。
歐陽戎記得,過程中,大致有四波的功德顯著增長。
不過,歐陽戎並不是因為功德,而拒絕容真與衛武等人的,畢竟他做出選擇之前,也沒有想到這隻玄妙的小木魚會反饋功德。
至於最後一次漲功德的邏輯,倒是不難理解,應該是他拖延時間,讓韋密、王操之、繡娘提前跑路的舉措,所獲得的功德獎勵。
而中間那一波莫名的功德增長,結合它出現的時間,還有後續衛武得到修水坊那邊壞消息的情況看……沒猜錯的話,應該來自潯陽王府那邊。
歐陽戎提前撫摸裙刀,是約定中給小師妹報信的信號,提醒他們去飲冰。
按照他的安排,還有他在高台蟄伏時從衛武那兒聽到的消息看,潯陽王一家眼下應當安然無虞。
功德及時的增長反饋,也側麵說明了這一點。
這也是歐陽戎眼下還有時間進入功德塔休整細數,沒有急著丟下趙清秀、王操之他們,慌張趕回修水坊的緣故。
按照他設計的飲冰方案。
他太早回去找他們,反而容易撞到麻煩。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
複盤完後,確認沒什麼遺漏,他把目光投向了小木魚上方的青金色字體。
眼下,接近五千六百功德。
本來之前那四波的功德增長,他的總功德應該有九千餘的。
不過在中途,發現了兩次不小的功德支出。
一次是降神在王操之身上,消耗了三千功德,同時還用去了多餘的一張紅黑符籙。
還有一次,是當眾斬首段全武,悄悄使用蜃獸假麵,收集他的虛影假身,又是消耗一千餘。
不過歐陽戎覺得值得。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此前“省吃儉用”辛辛苦苦收集功德值,不就是為了關鍵時刻能大手大腳嗎。
誠然,從南岸樹林到大佛腳下高台的距離,其實不怎麼需要降神去接力【鼎劍】。
但是,讓王操之吞下紅黑符籙的符水,帶著降身神通跑出去,並不是單純為了禦劍。
而是彼時彼刻,他心頭做出的多重預備方案下的最優解。
歐陽戎抽出思緒,從功德塔中脫離出來。
睜開了眼睛。
王操之、趙清秀都在靜靜等他。
歐陽戎什麼也沒說,伸手打開繡娘膝上的墨家劍匣,從中熟練的翻找起來。
劍匣現在算是成了他的隨身小倉庫。
歐陽戎手掌停頓,從中抽出那一本殘缺的《真誥》。
不過他接著又翻看了下,沒有找到妙思的靈墨。
此前妙思“大方”送給他三筒靈墨,歐陽戎今早離開王府、告彆眾人前,偷偷塞給了謝令薑,小墨精妙思也放在了她那裡。
小師妹是儒家煉氣士,靈墨對於她的幫助很大,歐陽戎隻是用來製符文。
因為當時他身上有多餘的紅黑符籙,於是就全給小師妹了。
潯陽王一家的飲冰方案中,小師妹要做的事確實有些風險,歐陽戎自然最是心憂她,哪怕隻是萬分之一可能。
沒有靈墨,就沒法製符。
歐陽戎沉吟片刻,決定先回修水坊那邊,找到小師妹和妙思後,拿到靈墨製符,先補充一張。
身上多一張紅黑符籙,能規避很大風險。
例如這一回,如果不去暴露蝶戀花主人身份,而是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去使用降神敕令規避琴聲,若是沒有王操之吞下紅黑符籙跑路的這條備選路子,一旦請陶淵明上身失敗,他豈不是尷尬了。
後麵事實也證明,確實沒有把陶淵明請過來,他合著符水吞下的那副所謂《歸田園居》真跡,是他娘的贗品。
再次想到此事,馬車內,心情本來平複不少的歐陽戎眼皮跳了跳。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不知為何,相王府給他的感覺,總是有些犯衝,與他和潯陽王府隱隱反衝。
或許是因為相王府和潯陽王府的定位相同?某種意義上,都是延續離乾王朝的真龍氣數?所以在玄學意義上,是二龍相爭的關係?
隻不過眼下,二龍都被上麵那位女帝給強力壓著,旁邊還有衛氏這條“賴皮蛇”在虎視眈眈,所以不得不合作?
歐陽戎暫時收回一些思緒。
他低頭,從劍匣中取出了一份《桃花源記》真跡,這是從懷民兄那裡拿到的。
按道理,這一份真跡總不會也是假的吧?
其實,包括已經證偽的“《歸園田居》真跡”在內的這兩幅陶淵明真跡,歐陽戎都讓“陶學大師”離裹兒瀏覽鑒定過的,得到的答複也是大概率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