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六郎點點頭,領著兩個捕頭大步上前,“刷”的一聲抽刀,一刀劈開門鎖,又“砰”的一聲踹門而入。
在方家姐妹有些瞪眼表情下,歐陽戎手掌輕輕拍了下衣擺,帶著“守禮貌”的燕六郎等捕頭,大步進門。
……
方家山莊深處,自打藏書樓大門緊閉上後,雪中燭等人再也沒有出來過,外麵眾人也無人敢敲門打擾。
樓前空地上,眾人齊聚,方抑武、方夫人全都在場。
空地上有一座亭子,夫妻二人在亭子外麵,老實守候。
他們的兒侄親屬,還有府內的一眾丫鬟管事,都在不遠處的一處大堂內候著,不準離開半步,這是方夫人安排的。
今日,整座山莊的人全都聚集在此,不準離開山莊半步。
對於這位董事的方夫人,雪中燭、魚念淵似乎都很滿意,魚念淵前不久還當眾嘉勵般的說過,方夫人比兩位女兒更適合加入劍澤成為越女。
亭子外,方抑武有些緊張的緊握拳頭,頻頻越過亭子,看向不遠處的藏書樓。
這樓本是他讀書藏物的地方,也是整個山莊最私密之處,不過在二女君過來放走他兩位禁足女兒後,此樓連帶整個山莊一起,都被征用了,成為了大女君謀事的絕密之地,方抑武等人就再也沒有靠近過一步了。
方抑武突然感受到手掌被人握住,是旁邊的方夫人。
後者用手帕給他擦了擦額頭。
方抑武心中一暖,露出勉強笑容。
方夫人示意了下旁邊的亭子,旋即夫妻二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亭中。
亭內有三倆僧侶。
最中間的是一個中年禪師,和一個胖乎乎小沙彌。
中年禪師正坐在主位上,麵容枯寂,閉目豎掌,另一隻手隱隱握著兩柄青銅短劍。
兩枚雲夢令有些特殊,暗紅色血斑更多,規格似乎也更高。
小沙彌俱胝正帶著師兄弟,站在亭邊,默默駐守。
俱胝有些愁容。
他也是今日才發現,自己師父一指禪師似乎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位一看就頂天般厲害的雲夢大女君、神女般的人兒,在走進藏書樓前,是淡然命令他師父留在外麵照看,並且還額外多給了一枚規格很高的雲夢令,是一位穿黃紫道袍的榮貴道長,上午離開前留下的。
本來師父就有一枚,現在兩枚了,雖然不知道有啥用。
但是俱胝來到山莊這麼久,接觸過一些江湖人士,聽他們說,給予雲夢令的規格,等同獲得者在天南江湖的地位。
而且此前,那位風華絕代的二女君,就來找過師父,講禪論道,態度也較為尊敬。
自家師父看來真是一位高僧無疑了,禪法能讓雲夢女君們敬重……俱胝不禁感到一絲壓力。
本來以為師父天天舉起一指講禪,隻是忽悠施主們腦補、一招鮮吃遍天的騙些煙火錢,他也方便簡單的學,以後繼承衣缽,繼續豎起一根手指,混吃等死,這多簡單。
現在倒好,作為絕世高僧的師父,衣缽該不會很難學吧?想必是不簡單了。
俱胝摸了摸腦袋,不過憂愁了沒一會兒,胖乎乎小沙彌又笑逐顏開了,反正師父厲害些總是好事。
亭子外,方家夫婦的目光落在了一指禪師與他手中的兩枚雲夢令上麵,又不動聲色的挪開了。
方抑武四望下左右,伸手召來手下侍衛,問道:
“那位李員外呢?”
“稟告家主,李員外準備跑,被咱們的抓住了,在大堂那邊。”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方夫人開口:
“快押過來,讓他老實待在這裡,這是大女君的吩咐,今日不能有人脫離視線,都得老實待著。”
“是,夫人。”
侍衛退下。
方家夫婦剛要鬆口氣,突然外宅方向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動靜,旋即,不遠處丫鬟管事禁足的大堂也亂哄哄起來。
方抑武皺眉:“怎麼了?”
一位侍衛屁滾尿流的跑來稟告:“稟告家主,好像是官兵,官兵來了!破門而入!”
他與方夫人聞言,表情未慌。
夫妻二人默契回頭,看了看亭內打坐的一指禪師,還有不遠處的那座藏書樓。
方抑武歎了一口氣,不是害怕恐懼,而是憂愁事情與矛盾越鬨越大。
方夫人端詳了會兒,藏書樓那邊靜悄悄的,亭內的中年禪師也是穩坐不動,眼皮都不抬。
她暗中皺眉,從旁邊的婢女手中接過一盤茶水,安然走進亭中,朝枯寂閉目的中年禪師低聲說:“大師,來人了,不過還請手下留情,畢竟是官兵……”
就在這時,一隊捕頭已經湧入空地,包圍了亭子。
方家夫婦與俱胝等僧人紛紛轉頭,目光被外麵一道熟悉的修長身影吸引過去。
年輕刺史平靜走來,兩位蹙眉小女郎跟在後方,她們被一位冷臉抱刀的藍衣捕頭押住,三人跟隨年輕刺史,走到了亭子前,一齊停步。
方夫人詫異看向女兒:“舉袖,勝男!”
方抑武說話有些顫音:“歐、歐陽刺史!”
年輕刺史沒理會他,環視一圈,這時,兩位矯健捕頭從不遠處有亂糟哭聲的大堂趕來,共抬一把木椅,穩穩擱在年輕刺史身後,其中一位矯健捕頭,湊到他耳邊小聲彙報了下,年輕刺史聽完,瞧了眼遠處的藏書樓。
臉色複雜的眾人看見,年輕刺史身子後仰一倒,懶坐木椅,“嘚”的一聲,兩指關節輕敲了下木製把手:
“正好,都在呢。”
禮貌打了聲招呼,接著,他笑著麵朝藏書樓方向,朗聲高喊:
“叫雪啥來著算了……滾出來,知霜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