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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我田氏做糧食生意。”
隻是這段時日,劉嫖的堂邑侯府,卻隻等來過一個厚道人。
再加上三年前,一樁糧食生意,讓劉嫖差點把堂邑侯府的家底都給賠了個精光,裡外裡算下來,劉嫖這幾年的日子,可遠比不上往日了。
雖然劉嫖、田蚡二人都沒明說,但話裡話外,二人卻也已經是達成了共識:太子劉榮,羽翼已豐。
“自打太子監國,長安城裡裡外外——無論是功侯貴戚、朝臣百官,亦或是關東的宗親諸侯,日子都算不上好過。”
“——當著我和皇帝的麵,差點把母後罵了個狗血淋頭,皇帝卻是輕飄飄一句麵壁思過,便把太子給摘了出來。”
“——早在還沒有獲立為儲的時候,太子和臨江王兄弟倆,便曾因為出語中傷太後,躲去了高廟逼禍。”
嘴上說著,田蚡隻將那雙綠豆眼睜的渾圓,片刻不移的緊盯著劉嫖那張已顯出縷縷條紋,卻還是塗上了厚厚一層膩子的麵龐,生怕漏掉什麼關鍵信息。
“隻不過,想要讓我懷有感激之情,也大可不必裝出一副手頭拮據的模樣,來彰顯這些財貨得之不易、對你長陵田氏而言,又是多麼艱難……”
至於原因,正如田蚡方才所言:自打太祖高皇帝晚年時起,長陵田氏,便一直是關中最大的一戶糧商。
卻見劉嫖深吸一口氣,神情頗有些凝重的緩緩點下頭,說話間,語調也帶上了一陣不知由來的惱怒。
過去這些年——或者應該說,是三年前那場動蕩,要說關中最慘的一家商戶,顯然便是長陵田氏無疑。
如果劉榮腦子抽抽了,搞出個謀逆、亂倫之類的醜聞,天子啟即便再怎麼急著交接政權,恐怕也會強撐著換一個繼承人。
隨著田蚡話音落下,二人便這般各自皺著眉,發出陣陣長籲短歎,就是不再開口多發出一眼。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
可千萬彆覺得這三成份額很少;
要知道關中,民近二百萬戶、近千萬口,光是一年的口糧,便要消耗二萬萬石以上!
至於關中的糧食產出,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五萬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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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就連‘無後’一事,也是傷不到太子分毫……”
耳邊傳來田蚡隱晦的叫苦聲,也隻是不著痕跡的抬眸撇了眼田蚡。
便是直接不見,更或是召見之後把劉嫖晾上個把時辰,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自顧自說著,田蚡也不由得搖頭發出一聲苦笑。
——太子劉榮不孝!
但卻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應有的懲處、淪落到應得的下場。
每年上萬萬石糧食的流水,哪怕每石糧食隻賺一錢,長陵田氏一年的純利潤,那也在萬萬錢;
一語道破過去這些年,長陵田氏在關中的境況,劉嫖便似笑非笑的低下頭;
將目光重新落到那七八口裝滿金餅的木箱,看了足有好一會兒,才不著痕跡的一擺手,示意仆從下人將木箱搬下去。
聽聞此言,田蚡的眉頭也是擰到了一起,便是用熨鬥去燙,怕是也不能輕易熨平。
“梁孝王,由皇帝諡了個‘孝’字,雖有些折辱之嫌,但至少這個字是沒錯的。”
更何況作為商人——作為天生逐利,能賺十塊就絕不賺九塊五的商人,一石糧食的利潤,根本不可能隻有一錢。
卻是絲毫不妨礙田蚡,以長陵田氏當代少主的身份,代表綺蘭殿的王夫人,以及皇十子:膠東王劉彘,與堂邑侯府往來密切……
“太子也有樣學樣,更是一點做孫兒的樣子都沒有。”
“難道甘願讓彆的女人,繼續占著陛下的椒房?”
田蚡試探著發出一問,劉嫖眉頭卻是應聲皺的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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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這幾年,太子忙著在整個關中,勸農戶於秋後補種宿麥。”
卻並非是針對田蚡;
話說到這裡,這場交流的核心議題,其實就已經很明顯了。
常言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這是自己吃了過早破了少陽的虧,不想讓太子重蹈覆轍啊……”
就連‘不孝東宮太後’這樣的原則性錯誤,都能被天子啟輕飄飄遮掩下去,想要從劉榮這裡下手,已然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便是我的話,皇帝這幾年,也是不怎願意聽了。”
不知過了多久,劉嫖才眼眸微微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劉嫖此言一出,田蚡當即一愣,暗下卻是飛速運轉起大腦,思考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一聽劉嫖說起‘太子’二字,田蚡當即便坐直了身,莫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稍一咀嚼劉嫖這番話,卻並沒有太明白劉嫖想要表達的意圖,便隻得順著話頭接道:“太子枉顧親長,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且沒有之一!
“就太子那般模樣,想要做梁孝王那樣的人,還得個百八十年的道行。”
經年累月之下,短短幾十年的功夫,長陵田氏便積攢下了萬貫家財。
“田少君的意思,我明白。”
“但若說你長陵田氏,都已經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那可就是哄總角稚童的玩笑話了。”
“少府剛貼出露布,說要賣研磨麥粉的精石磨,你長陵田氏便二話不說——豪擲千金,將少府第一批售賣的一千具石磨,給吃下了足足六百多具?”
見到了劉榮的麵,卻怎麼都平不了事,這都還得是劉榮心情好、劉嫖話沒說的太直白;
——此人出身於長陵田氏,乃故齊王族:田氏之後,於太祖高皇帝年間被舉家遷入關中,落戶長陵。
“磨出來的麥粉麵食,更是被高門中的庖丁做出了花兒來,已然成了關中一大珍饈美味。”
至於長陵田氏,雖然憑借一層外戚的身份,以及過分乾淨的手尾而逃過一劫,卻也遭受了高達十萬萬錢以上的損失,已然是傷筋動骨。
“我從宮裡查到的消息,更是說太子過去這些年,從不曾近過女色。”
“我輩商賈,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還算不上富可敵國,但若這裡的‘國’,指的是關東宗親諸侯國,如梁國、齊國之類,卻也是相差無多了。
“太子無有後嗣,恐國朝有所不穩?”
“那栗賁,腦子也不見得有多靈光。”
“外甥做了監國太子,妹妹卻至今都還沒成為皇後,想來他栗氏,也是有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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