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公堡是守不住了,不過今天就是戰死,這些西周軍也不能放進來,不然彆說是他,就是父親也將受到牽連,自己的兒子不過剛剛出生,他們也將難逃罪責。
長槍用力一戳,插在戰車上,翻身上馬。
“傳令下去,一萬精兵在北門攔截,就是戰死也不能讓西周軍進來一個,如有退縮斬立決!”
傳令官四散而去,朱四喜已經衝過來,胸前插著一支箭,血已經染紅了甲胄,不知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城牆是守不住了,柯將軍請後退,指揮一萬精兵抵擋,我帶人在鵝公堡死戰。”
如此一說,幾個副將全都圍過來,大家都知道柯揚的身份,這個柯家三子,是柯旭東總兵最得意的兒子,也承載著柯家的未來。
朱四喜一揮手,幾個副將已經撲上來,將柯揚拽著朝北門跑,一萬精兵是無法駐紮在鵝公堡內的。
西周兵乾如此大舉進攻,也是因為探查過這裡的駐軍情況,估計也沒想到今夜突然增派了一萬精兵,不然如此懟子的戰術,鹿王也承擔不起。
北門關閉,朱四喜掰斷胸前的箭矢,舉起斧頭雙眼赤紅。
“身後是大唐的土地,我們的妻兒老小都在那裡等著我們守護,不能讓這些西周的南蠻子進來,是爺們就跟著我衝,殺死一個不賠,殺死兩個賺一個,殺!”
“殺!
殺!
殺!”
一聲聲呼喊震徹鵝公堡,隨著哐當一聲巨響,城門塌了,隨著撞車衝進來,火星四濺,油缸、糧草車、草料甚至大帳,能燃燒的頃刻間都點燃了。
朱四喜拎著雙斧,呼喊著朝西周軍撲去,左右開弓,身側四五個人被砍倒,他旁邊的副將,也都瘋了一樣衝上去。
肉搏是戰場上最殘酷的一麵,這時候也沒有辦法排兵布陣,沒有什麼章法,全都是靠著本能在廝殺。
如若攻城的時候,這些西周軍是不怕死的惡狼,那現在鵝公堡的兵將就是困獸,瘋了的困獸。
一時間戰況焦灼,大量的西周軍進不來,第一批衝進鵝公堡內的也被斬殺了大半,不過西周軍人數太多了,一茬殺了,另一茬又撲了進來。
朱四喜現在,腿上被砍了一刀,看著湧進來的人,臉上帶著笑,啐了一口血沫子,用儘力氣呼喊道:
“為大唐儘忠,戰死沙場終不悔!殺!”
隨即朝著西周軍撲去。
柯揚此時已經上馬,這裡的一萬精兵是他帶來的,是他爹派來的直屬,自然忠於他。
柯揚舉著橫刀,看著下方的戰況,咬緊牙關。
“左右先鋒,從鵝公堡兩側迂回過去,將西周軍攔腰斬斷,中路圍堵衝出來的敵軍,殺!”
一聲令下,兩路人馬順著兩條蜿蜒的小路,快速朝著下方的岸邊奔襲,雖然路窄林密,畢竟是比較熟悉,速度不慢,片刻合圍成功。
一部分西周軍,被攔截在鵝公堡內,一部分被阻隔在岸上,一些拎著特製長矛的騎兵在前,側身下俯掛在馬腹側麵,朝著西周軍的隊伍衝了進去。
仿佛糖葫蘆一樣,串起來一串屍體,隨後甩開長矛上麵的屍身,策馬掉頭二次衝陣。
當然也有不少衝陣的騎兵,馬匹被砍斷腿,人也摔倒,不過後方的騎兵沒有管,這時候就是衝,隻有向前,前麵死傷的袍澤,才沒有白白犧牲性命。
不過西周軍太多了,此時還有從船上跳下來的,騎兵後麵的步兵隊伍已經到了,一瞬間雙方撕咬在一起,打的難解難分。
無論是西周軍還是大唐軍,死傷的人都很多,一片一片的屍體鋪滿江邊的土地。
此時,鵝公堡內,更加慘烈。
朱四喜的斧子上下翻飛,他周邊的西周軍開始刻意躲避,一時間朱四喜周遭的西周兵損失慘重,他身邊也聚集了更多的鵝公堡守軍。
大家都清楚,堡在人在,現在鵝公堡被打成這個樣子,活下來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如若戰死,家中還能得到撫恤,身上也能背上英勇戰死的名聲,不然戰敗兩個字毀所有,所以這些人跟隨朱四喜拚殺的極為慘烈。
不過此刻,朱四喜累了。
他真的累了,虎口都已經裂開,雙臂全都靠慣性支配,兩柄斧頭舞動的速度不斷減慢。
身側的副將還有衛士,也不斷倒下,可南門缺口處,西周兵還在不斷的湧入。
一波人繼續衝過來,一個舉著長刀的將領,朝著朱四喜揮過來一刀。
朱四喜的左手舉著斧子抵擋,不過這刀直接砍在他的手腕上,手抓著斧子雖然與身體斷裂,依舊飛了出去,砍到一個西周兵的頭上,西周兵直接跪在地上,腦漿迸裂。
幾個西周兵撲上來,將朱四喜圍在當中,前後幾把長刀和長矛刺入。
這些西周兵趕緊後退,就連那個主將都後撤了幾步。
朱四喜已經沒了力氣,右手的大斧子撐著身體,單膝跪在地上,前後的長矛和大刀支撐著地麵。
血從唇角流下來,他想回頭看看北門是否還好,不過已經無法動彈。
看向地上成片的西周兵屍體,朱四喜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