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抓抓頭,掰著手指說道:
“明府教過我們,一個案子在沒有偵破方向的時候,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受益人的嫌疑,這個程序我清楚。
不過他們張家有些特殊,張家二字張培育癡傻,自幼高燒落下的毛病,平日看不出來什麼,一激動就好赤裸狂奔,而且極為挑食。
按理說,他是張家二子,而且還是嫡子,此刻該是最大的受益人,可這個情況也排除了嫌疑,畢竟就是一個傻子。
至於幼子張培昂,他們的情況有些複雜,他跟綿水縣令於宵藤家的七小姐訂的娃娃親,張家所有的家產,此刻都掌控在姨娘劉月娥手中。
劉月娥隨是戲子出身,不過將張家的賬目管理的還行,有長子張培雲的媳婦鄒華幫助,算是穩住了目前的狀況。
哦這個鄒華的父親,原本就是綿水縣一個木材商,後來因為意外去世,母親也早早離世,她與張培雲訂的娃娃親,張家也沒嫌棄鄒家沒落。”
周澤上下看看薛平,甭管是於縣令貪墨張家家產,還是有什麼彆的打算,表麵上看,綿水縣已經將這個案子,算是處理好。
可這個卷宗落到薛平手中,難道這裡麵有什麼事兒?
“然後呢?這個案子如若就這樣處理,也不會送到這裡對吧?”
薛平撓撓頭,似乎覺得自己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重點,心裡有些著急。
“明府勿怪,這個案子實在是複雜,屬下如若不這樣按順序講述,更讓人混亂,這是案發之初的情形。
不過就在二十天後,正月二十四突發了一件事,綿水縣了於宵藤家的七小姐落井身亡。
婢子婆子一共四個,全抓起來嚴刑拷打,最後也沒審問明白,這個七小姐是怎麼落井的,基本上各執一詞,不過都說了一個細節。
那就是在二十四的午時三刻,她們陪著七小姐在院子裡捉迷藏,在假山旁邊、池塘邊、還有樹林邊,全都聽到了七小姐的笑聲。
之後他們四下呼喊七小姐,她們認輸該睡午覺了,可找了半個時辰也沒發現人。
幾個婢子婆子這才覺得不對,稟報了於縣令的夫人後,所有人開始搜索,翌日清晨,才發現井中飄起來的屍體。
於縣令覺得,七小姐的死,跟張家的案子有關,所以一口氣將張家的兒子、女兒、兒媳婦、姨娘統統關押起來嚴刑拷打,這案子就懸在這裡了。”
周澤呼出一口氣,確實夠複雜的。
不過這個於縣令,最初的想法,傻子也能看明白,他這是想要借著兒女親家的名義,得到一部分張家的產業,吃相有些難看。
“這案子是綿水縣主動送來的?”
薛平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來一張銀票,周澤瞥了一眼,數額不小有五十兩。
“六日前,於縣令夜裡親自來了一趟合江,打聽了一頓發現明府沒在,這才找到我,將這個卷宗給我,詳細說了一番,還給我一張銀票。
我當時沒收,他跟我急了,說這案子四下透露著蹊蹺,而且張家的林木他找人看過,已經有人在中間偷著砍伐過,就在正月十七開始乾的。
有幾個生麵孔,拿著張家的信物,上來就砍伐,後麵還跟著木材商,七八天的時間,將林木的一半兒都毀掉了。
有個莊子上的老仆還算心細,偷著問了那采購的商人,人是涇陽過來的,木材的價格,按照平日一半賣的,不過有兩點要求,第一自己運輸,第二現銀交易。
於縣令說,於公這案子一切都太巧合了,於私他家小七死的太冤枉了,一切都毫無頭緒,他的能力,實在是無法解開此案,讓屬下給他插個隊。
屬下看了案情,其實不用插隊,這個案子也算是奇案一件了,還死了這麼多人,荊州劉刺史也非常重視,讓我們當做實踐案子來做。”
周澤朝著薛平擺擺手,示意他將銀票收起來。
“拿著吧,用你的話說,也不算插隊,畢竟死了這麼多人,荊州自然要重視。”
薛平有些忐忑,不過見周澤一直翻動卷宗,稍稍鬆了一口氣。
“明府,那現在要如何辦?於縣令昨天還派人來問,是否將張家那些人都送來?”
周澤一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送來?送來乾嘛?”
薛平眨眨眼,臉上有些尷尬。
“不是要審案子嗎?眼前按照受益人的方法進行分析,不是要仔細調查張家人,審問也從這些人開始?”
周澤抬手,用卷宗敲了薛平一下,這貨估計是被折磨的有些快崩潰了,現在估計看誰都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