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寧王也該到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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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宮中。
陸久帶著悲色,從親殿內走出來,舉著一個黃色卷軸。
“寧王殿下接旨!”
一眾皇子中,寧王起身上前一步跪下,後麵的所有皇子和妃嬪都擦著眼淚,豎起了耳朵,其實聖旨什麼內容,所有人都知道,可這會兒還是要表現的悲切。
“朕即位四十有六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
皇三子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誌,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皇三子李玨。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兒臣接旨!”
寧王伸出手,將聖旨接過來,站起身。
與此同時,寢殿傳來一聲聲通傳的聲音。
“聖人薨了,聖人薨了!”
國喪,一個月的時間,讓京城一片素裹。
同時朝臣也都膽戰心驚,因為新帝登基一切從簡,並未等待諸國來賀,一道道聖旨,如雪片般分發到各地。
捉妖司甚為繁忙,之前清理的朝臣不過是賀文青掌控的人,此刻清理的多是不作為的一些官宦,甚至是一些空有頭銜的皇族。
一時間人人自危,周澤看了一眼麵前堆積如山的卷宗,揉揉太陽穴,將一瓶藥丸丟在張天師麵前。
張天師有些不解,拿起藥瓶觀看了一番。
“尊者這是何物?”
“吃了吧,這是用我的血煉製的一種丹藥,能夠修複你受損的修為,雖說不能達到全勝,多活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張天師愣住了,看了一眼周澤身側的皇帝李玨。
李玨扶額忍著笑意,朝張天師擺擺手。
“彆多想,三元隻是嫌麻煩,他不希望處理這些事務,早就命人給你煉製了丹藥,這樣他也能脫身。”
張天師臉上的震驚依舊在,不過看著並肩站立的二人,歎息一聲。
“老臣多謝尊者,看來老臣是勞碌命,還要守著這捉妖司了。”
周澤點點頭。
“還有個事兒,我要帶陛下去見貔獸,稍後會帶貔獸離開,至於捉妖司,就按照我製定的方式開始工作。”
張天師站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攔在周澤麵前。
“尊者不再想想,真的要將貔獸帶走,這是大唐的仰仗,隻有貔獸在,龍脈才能無憂,大唐才能繁榮昌盛,國泰民安啊!”
李玨擺擺手。
“彆攔著了,他心意已決,再說有三元在,比什麼貔獸都有效,再者朕也不在意什麼龍脈,如若那東西有效力,柳家豈會斷了生機?
一切就按照新政推行,捉妖司今後的指責更大,不過不是用作暗殺,隨時掌控這些朝臣的動向,才是天師需要擔心的,再者有老徐幫你,也無需多慮。”
張天師歎息一聲,讓開阻擋的位置。
“臣遵旨,不過為何不將捉妖司給徐徐掌控,老臣年事已高......”
周澤一瞪眼。
“丹藥不吃還我。”
張天師抓著瓷瓶,直接打開將裡麵的丹藥吞了下去。
“老臣逾越了,恭送陛下,恭送尊者!”
周澤笑了,沒再多說,拽著李玨直接去了地宮。
來到地宮門前,周澤將手放在金屬鏤空的球上,這次沒有用血,拿到石門也應聲開啟。
周澤看了一眼李玨,見他深吸一口氣。
“陛下可是準備好了?”
李玨點點頭。
“確實有些緊張,不過想到他也是三元的一部分,我就不緊張了。”
周澤笑了,李玨還是那個李玨,當著他的麵,永遠自稱都是我,甚至在的到皇位的那一刻,將左右屏退,拽著自己坐在龍椅上。
周澤知道,那不是試探,而是真的讓自己體會一下,而周澤也沒有推辭,就像之前周澤所說,那個位置或許有一定的吸引力,可對於他來說,隻是新鮮而已。
周澤收回目光,和李玨邁步進入地宮內,貔獸已經站起身,他盯著周澤,也盯著周澤身側的李玨。
“你終於來了!他怎麼沒來?”
周澤盯著貔獸的眼睛,似乎上次雷劈之後,貔獸的光芒也比之前盛了許多,而且不是那種炙熱,而是變得更加耀眼和內斂,或許是因為椒圖的蘇醒吧。
“他不會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帶大唐的新皇過來了,想問問你何去何從,如若你還是希望在這裡鎮守地宮,守護大唐龍脈,那就在這裡。
如若想跟我離開,就像我上次來所說的,我將你放在判官筆中,帶你跟著我遊曆天下,我們要找到修複九兒魂魄的靈草,還要去小白父母的仙島。”
貔獸噴了幾口氣,火舌吐出來很遠,李玨覺得燥熱,退後兩步站在周澤身後。
周澤微微蹙眉。
“有什麼想法就說,噴什麼火,跟你說了這是大唐新皇。”
貔獸趴下身子,頓時光芒和熱度都收斂了一些,目光看向李玨,微微歪著頭。
“他是李家人,豈能應允我離開地宮?再說這裡有陣法,我也出不去。”
李玨上前一步,此刻的他很興奮,因為在他之前的多少代皇帝,彆說是貔獸,就是地宮都從未接近過。
而且一個個對龍脈還有貔獸,都是談之色變,敬重、迷戀、懼怕,從未像他這樣,能站在貔獸麵前,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周澤。
就像周澤所說,他不信龍脈,之前或許還有一絲忌憚,可柳家的龍脈讓他明白,這一切在於帝王。
“你隨時可以離開,大唐有三元守護,就足夠了。”
貔獸晃了晃尾巴,希翼地看向周澤。
“我跟你走,不過你還沒說,你陽壽殆儘,要何去何從?難道你亡故之後,我就在這世間行走,豈不是被仙界忌憚,早晚有一天被雷罰劈了?”
周澤歎息一聲,這些他不是沒想過,而是不由他去多想去選擇。
“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不過一月之前,椒圖可以將你我都融入他的魂魄,跟他合體,可他沒這麼做,到那時你願意回來,地宮自然可以回來。”
貔獸站起身子,朝著周澤走近了兩步。
“我給你走,地宮中住了數百年,我也想出去看看,沒什麼好留戀的,到那時我就跟你合體,你也延續了壽命。”
周澤擺擺手,一臉的不在意。
“長生不老我不稀罕,真有離開的一天,我倒是希望去彆的世界繼續輪回,過一番不一樣的人生,不過這都是後話,我打開判官筆的禁製你進來吧,不過不要去九兒的空間嚇她。”
貔獸哼了一聲,嘴巴裡麵嘟嘟囔囔,身子一晃縮小成一隻中型犬的大小,彆說看起來比之前的樣子可愛許多。
“你那女人會害怕,彆說說笑了,我不被欺辱就已經是好的。”
聲音不大,周澤聽得真切,沒等周澤多說,貔獸一晃消失在原地。
李玨長出一口氣,看著空蕩蕩的地宮,他的心也跟著空蕩蕩的,盯著周澤挽留的話堵在嗓子說不出來,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真的要走,什麼都不要了?”
周澤搖搖頭,手放在李玨的肩頭。
“我當你是朋友,但是打天下我可以陪你,治理天下卻不行,現在大唐和西周的契約已經簽署,隻要九兒沒事,五十年內不會有大的乾戈。
如此一來,南境無需留下過多的鎮南軍,我離開最適合裁撤,柯旭東和安德明可以一個調去東夷,一個調去北境,如此一來所有兵將全都打亂原來的平衡。
此時最重要的就是發展經濟,九兒的陳家產業和合江商會,你可以讓人接手,劉向忠此人也可堪大用,如此一來你手中就有了自己的皇商。
至於南境,此時求的是昌盛平穩,我之前給你的名單裡麵,劉雲山可以調來京城,或者派去北境,崔文斌掌控荊州就行,他為人圓滑適合搞經濟建設。
我跟你說的那個孟仲陽,此人可以留在瀘州試試,瀘州經此一事,死傷慘重,還需要去平衡,此人當年雙眼受傷,口不能言,都能討飯回去,還心存善念,是個堅毅之人。
行了,彆的就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多摻和,不過即便跟慶國公聯姻,也要一切掌控在你的手中,不可給彆人犯錯的機會。
英蕊這樣,沒有母族我覺得最為穩妥,彆忘了她可是叫小白姑奶奶。”
李玨朝著周澤肩頭就是一拳,不過此刻的周澤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郎,瞪眼看向李玨。
“咋了?咱們各論各叫,我又沒想當你大輩兒,怎麼還急了。”
李玨的拳頭展開,一把攔住周澤的肩膀,抱住周澤眼淚流了下來。
“你說了這麼多,為我著想了這麼多,可這裡麵,沒有對自己的一絲安排,你讓我於心何安?”
周澤白了一眼,嫌棄地推開李玨。
“彆搞女人煽情那一套,我隻是去遊曆,懂嗎?是去各國遊曆,甚至我還想乘坐鐵甲艦去海上轉轉,什麼時候回來,不去你的皇宮裡麵,蹭吃蹭喝,還是我周澤?”
李玨直接笑了起來,周澤所說的他都懂,甚至這份安排他也明白。
“長安城以東百裡,我已經命人開始設計籌建一座彆院,有山有湖有景觀,放心就是你所描述的那個世外桃源,你隨時可以去住,因為那裡就是周府。
至於你我已經下旨,封為安國公,封地就是南境,所有南境的收益,也會單獨建立賬目,至於你的子女,如若回來,要先選我的兒女聯姻。”
周澤瞪圓了眼睛,趕緊擺手。
“彆介,我給你賣命這麼久,你還要騙去我兒女,少來!行了我也該走了,都在外麵等我呢!”
周澤拽著李玨,不由分說出了地宮,來到捉妖司門前。
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小白和阿箏從馬車上下來,老徐和崔毅站在一側,見到李玨,都沒有跪地施禮,隻是微微頷首。
周澤扶著小白和阿箏上車,隨後跟老徐一起翻身上馬,崔毅站在張天師身側,不斷抹眼淚。
“公子你真的不帶我去?”
周澤擺擺手。
“你跟在陛下身邊五年,好好保護他,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讓你叔父收拾你。”
崔毅撇撇嘴,再沒了動靜,周澤朝李玨和張天師擺擺手,後麵一眾捉妖司的眾人,全都單膝跪地。
“拜彆尊者!”
“都起來吧,我走了李玨,好好做皇帝,我還會回來的!”
隨著最後一個字出口,幾匹馬和兩架馬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陣飛揚起來的塵土。
李玨跑到路上,看著周澤消失的方向,使勁兒揮著手臂。
“三元,五年後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