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約想著該將阮枝送回住處去,又怕她萬一在睡夢中再生變故、又爆發出那股濃烈的妖,屆時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
況且,蕭約其實並不知道阮枝的住處具體是在哪裡,他隻知道個大概的方向。
思前想後,蕭約決定,在天亮之前還是先將阮枝帶回他的住處,由他照看著比較穩妥。
這個決定弗在心中確定,蕭約抱著阮枝的手緊了緊,陡然間就不自在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
即便是在修界,深夜男女同屋,也是引人遐思的事。
他若心中坦『蕩』磊落,自當不受影響。
可他偏偏生了顧忌。
蕭約半途上不止一次生出將阮枝送回住處的想法,步伐時而慢下來,抱著她的手總是控製不好力道,早已酸了。
他甚至念頭一閃時還要責怪自己怎麼走了這樣遠,這段路還是這般長?
神思不屬,自然疏於警惕。
蕭約察覺到前方有人已經晚了,他來不及躲藏或後退,對方直直地走了過來;而他隻能堪堪將阮枝抱緊,手臂一抬,阮枝的臉便朝向他懷中,遮住那人的窺探。
“蕭師兄。”
來人率先開口,嗓音冷淡地喊他,雖是敬稱,卻無端透出一股沉重的殺意。
蕭約分辨出來人,背脊緊繃,口吻如常地應“原是顧師弟。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麵?”
顧問淵突兀地笑了一聲,清潤的嗓音飄在深重的夜『色』中,好似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寒
“這話應當是我問你吧。蕭師兄,本該醉酒熟睡,怎麼深夜去擄了阮師姐來,是想要做什麼呢?”
“莫非……醉酒是假,欲行不軌才是真?”
最後那句話說得極慢極沉,每多說一個字,周遭空便愈凝固幾分。
話音落下,顧問淵身形立動,眨眼間便已經不在原地,如鬼魅般的身影到了蕭約跟前,伸手曲指就去抓他懷中的阮枝。
蕭約不好拔劍,側首躲開,不讓阮枝被奪走。
寒光乍現。
顧問淵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匕首,在蕭約躲時毫不猶豫地將刀尖對準了他的後心。
刀鋒上的一點銳芒,比寒涼的夜『色』更甚。
蕭約當即聚靈為實,驚險逃過一劫,腳步伐卻不『亂』,幾個來回成功將阮枝送到一旁,抽出斷水劍迎上。
顧問淵手中的匕首立時被上品靈劍切開了一個豁口。
也是奇了。
顧問淵一個符修,竟然用匕首先行。不知是否想著一招致命,意識地行了冷兵器。
兩人正麵對峙,手中兵刃相接。
蕭約蹙著眉“心狠手辣,心術不正。”
顧問淵冷笑“齷齪小人,趁人之危。”
兩人同時側首了眼暈在地上的阮枝,俱是想著早點結束這場難纏的打鬥。
蕭約運靈聚,將要使出空穀劍法中的製敵殺招“滌『蕩』天地”。
顧問淵往後退了一步,麵上厭惡之『色』濃鬱,眼底有著泥沼般的沉重戾氣;他甩出數十道符篆,地麵上頃刻劃出一片暗金『色』的奇特紋路,半空亦然疊加了層似一樣、實則有微妙不同的紋路。
符修兼修陣法,以符篆疊加的效果促成陣法威力大成。
眼前這個正是由“生祭陣”演變而來,消耗最大、反噬不一。然而是最牢固的牢籠困陣,非得等陣法中的誤闖者死去,會停止消散。
斷水劍上靈力流轉,光華灼灼;陣法紋路交織繁複,彆致炫目。
者對撞,靈力爆發掀起颶風,衝天的白光夾雜著淡淡金『色』,照亮了附近的區域。
何等的聲勢浩大!
糟了。
這必定會驚動旁人。
蕭約第一時間跑向阮枝,想要將她帶走;不料顧問淵同樣飛掠到阮枝身邊,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蕭約冷聲道“放手!”
顧問淵眼底被濃鬱的黑『色』覆蓋,陰鬱無比,他森然諷笑
“倒是先放啊。”
蕭約隻好解釋“我並非如所想那般不堪,乃是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便是你心中那不可為外人道也的欲念。”
顧問淵說話平穩,言辭卻尖銳,他手上用了力,低斥道,“她給我!”
蕭約脾氣也上來了,同樣用了力“憑什麼給?”
阮枝軟趴趴地被兩人拉著,身形搖搖晃晃,全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