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迎向身後跟過來的那些人,動作行至半途又停下,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補充一句“也不許說話!”
蕭約垂首,表情不大好意思,兼有愧疚之『色』,聽見了溫衍最後的那句話,他便立時閉了嘴,不再開口。
隻腦中飛快地思索著,待會兒應當怎麼將這件事圓過去。
然而,若阮枝真的沾染了妖物,卻也不能真的掩藏包庇,終究是要回稟派中的,樁樁件件查清楚的好……
顧問淵唇角緊抿,心道做人就是麻煩。
終究心有顧忌,他見蕭約沉默,也懶得再辯。
溫衍覺得自己的表情已經控製不住了,他在往回走的短短幾步路程中,內心冒出了一個極為強烈的想法果現在我一拳把自己暈,我是不是就不用麵對這修真界的種種苦難了?
由於這個想法盤旋在腦中揮之不去,導致滄海宗師兄詢問他“怎麼了”的時候,溫衍脫口而出“我想找個地方做買賣。”
滄海宗師兄“?”
他分外『迷』茫,無比錯愕“為什麼?”
溫衍垮著臉,目中隱有晶瑩淚花“這隊伍我是一天也帶不下去了!”
滄海宗師兄“……”
待溫衍交代好一切,說由他自己去同那兩位弟子談。
滄海宗師兄目送著溫衍遠去的滄桑背影,突然對身邊的弟子道“我們派中可有專門醫治腦疾的醫師?”
弟子一臉懵『逼』“好像……沒有吧。”
“哎——”
這位滄海宗的師兄便沉沉地歎了口氣,“看來,尋華宗的弟子素日壓力都頗大,以至於過於緊繃,精神不濟了。”
弟子大駭,試著理解“師兄的意思是,尋華宗的弟子——瘋了?”
師兄立即道“這可是你說的。”
弟子“……”
我怕我也遲早要瘋。
溫衍將這二人叫走也並不容易。
因為旁邊的樹乾上還躺靠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阮枝,蕭約和顧問淵誰也不肯放手,溫衍無可奈何,道“我來抱阮師妹,你們身上都有傷,且消停些吧。”
兩人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
溫衍走到阮枝身前,彎腰去抱她,注意到她眼睛下方一滴幾欲乾涸的血跡,下意識地伸手去拭,隨即接收到了四道灼灼的視線“……”
阮師妹,你辛苦了。
你暈過去是對的。
一行人回到了溫衍的住處,溫衍去點燈,一路上抱著阮枝戰戰兢兢,手還酸著,晃了幾下愣是沒點上。
蕭約看溫衍莫名頹喪的表情,默默地拿了顆夜明珠出來。
溫衍“……”
顧問淵“……”
“咳。”
溫衍清了清嗓子,掃了眼安穩睡在榻上的阮枝,轉眼回來時已經眉眼肅然,有意地沉下語調說話,“你們為何內鬥?”
屋內靜了一靜。
蕭約不大會說謊,當初能夠順水推舟應著溫顏的話胡扯就已經是自身登峰造極的水平,他活到現在幾乎沒有騙人的經驗;又到底念著阮枝身負妖、事關重大,不好真的瞞下此事,故而遲遲沒有想好說辭。
哪怕方才對著顧問淵,他都頗有些嘴笨拙舌,難以在口頭占上風。
顧問淵乜了他一眼,冷嘲熱諷道“蕭師兄怕是不敢說的。深夜無人,暈師妹,抱著回自己的屋舍……任誰都知道這是想要做什麼醃臢事。”
“!!”
溫衍驚恐地差點跳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蕭約,“蕭師弟,你——”
“事實並非此!”
蕭約急急地打斷,額間滲出了薄汗,些許慌『亂』無措,“師妹昏『迷』乃是意外,而我……不過是想送師妹去安歇罷了。”
不算是說了真話,嚴格來說也不算是說了假話。
蕭約深知自己鑽了語意模棱兩可的空子,心下發虛,愧疚感又層層湧上來。
溫衍的表情頓時鬆緩了,不輕不地舒了口氣“原是如此。我就說麼……看來一切不過是一場誤會。”
他勉強地打著圓場,深覺蕭約和顧問淵都是不居於人下的『性』子,此刻兩人能在自己跟前聽訓,不過是憑著“師兄”的名頭,還是以平息為主最好“蕭師弟本是好心,而顧師弟同樣是好心,出發點全是為了阮師妹好,擔憂阮師妹的安危。這實在是不必走到拚殺的地步,誤會解開便是了。”
這一番和事佬的話說出來,蕭約為沒被拆穿而稍感慶幸,顧問淵則顯然不滿“溫師兄,蕭約這般說,你便這般輕而易舉地信了麼?阮枝為何暈倒尚不明了,且蕭約方才所行的方向並不是回阮枝屋舍的方向,他到底想帶阮枝去哪兒?深更半夜,蕭約分明醉酒不醒,怎麼又在外間遊『蕩』了?”
“這之中哪一點不是疑點,何以你隨便聽了個胡扯的理由,就武斷地放過此事了?”
一連幾問,溫衍活活聽傻了,本就受到了太多衝擊摧殘的大腦已然麻木,他張了張嘴,愣愣地望著顧問淵道“蕭師弟生『性』自持克製,當初阮師妹那麼熱烈地追求他,他都不曾動搖。今時今日,自然是不會趁人之危的。”
蕭約臉『色』更白,好似瞬間被戳中了什麼痛處,出聲製止道“溫師兄……”
顧問淵怔鬆一瞬,眼底鬱『色』彌漫,籠罩了眉宇,語氣中都好似含著冰碴子“你說什麼?她追求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