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瑄人前還是“好好師兄”,雖然對賀言煜方才的反應不大滿意,還是主動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帕子,分給了賀言煜和小師弟。
賀言煜感激道“還是景師兄想得周到,我等平日都沒帶著帕子,此刻卻是沾景師兄的光了。”
景瑄笑了笑,轉向裴逢星和顧問淵。
裴逢星正默默地擰著袖口的雨水,半倚靠在山洞岩壁上,左腳微微發著抖,他不動聲『色』地將重心大半轉移到右腳上。高束的馬尾被暴雨打得有些散,碎發一縷縷地粘在額前頰邊,微垂的眼睫時不時地發顫,清雋的五官儘被水洗,好不可憐脆弱。
顧問淵從儲物袋裡掏出來幾張符篆,試圖啟用,卻死活沒反應。
他扯著唇角,說不上是嘲諷還是彆的什麼,袖口滴滴答答地仍然在往下滲水,他索『性』把沾濕了邊角的符篆隨手扔了。
相比之下,顧問淵的臉『色』更差,唇『色』極淡,肌膚蒼白得觸目驚心,眉眼卻愈發顯得深黑,有種不真實感。
景瑄動作頓,從儲物袋中拿出最後一條帕子,為難地道“好像,隻剩下條帕子了……”
裴逢星抬眸看去,略顯靦腆小心地道“給顧師弟吧。”
顧問淵本全無反應,聽了這話,回絕道“不用了。”
話到嘴邊硬生生改了措辭,還是念著景瑄這舉動到底是好心,沒有讓自己於暴虐的緒太外放。
景瑄拿著帕子,時間有些尷尬,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二位道友倒不必此客氣。”
“我這裡還有條,正好。”
阮枝從儲物袋裡翻騰出乾淨的帕子,以為這就解決了問題。
隻是她這帕子的材質不景瑄的好,她便握在手中,等著最後給出去。
顧問淵蹙著眉往她這方看來,這眼竟然隱約有幾分責怪的意思,隨即伸出濕漉漉的,說了至今為止的第一句話,聲線偏低,態度熟稔,分明是說給阮枝個人聽的“既然有,怎麼不早拿出來。”
“我是才想到……”
阮枝順著問題答,都要伸出去了,忽然看到裴逢星望來的眼神。
很寂靜的目光,不吵不鬨,隻靜靜地看著這幕。
裴逢星既往地無甚表情,讓人猜不出心思,視線卻粘在阮枝中的帕子上,流『露』出幾分克製的渴望。
活像是沒得什麼好東西的小孩,彆人有東西拿的時候就眼巴巴地看著,不會爭搶,不會哭鬨著彰顯存在感。
好欺負得……讓人良心痛。
阮枝能感覺到裴逢星想要帕子,可他開始讓給顧問淵,大約是不好意思,現在自然又想拿到更為熟悉的人的帕子。
裴逢星向來是認生、局促的。
心念陡轉,阮枝眼疾手快地從景瑄中抽出了帕子,塞到顧問淵的中“諾,趕緊擦擦吧,不用太客氣拘禮。”
顧問淵“?”
阮枝走到裴逢星身邊,知道他左腿不便,主動把剩下的那隻帕子給他“你快擦擦吧。這幻閣不同凡響,聚靈為實不起作用,萬傷寒就不好了。”
裴逢星詫異地望著她,堪稱受寵若驚的接過帕子,好似完全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到,眨了眨眼,被沾濕的眼睫仿佛剛哭過似的,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對阮枝道“多謝師姐。”
嗓子啞得都快破了音,最末的兩個字被他說的輕不可聞。
顧問淵再次“??”
什麼東西?
憑什麼對那個裴逢星說的話比對他說的還要多。
而且——
明明是他先去要帕子的!
顧問淵受到了極大衝擊,他在伸出手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雖然他堅稱阮枝是個小騙子,但上次她再次對他表明心跡,顧問淵覺得她就算有水分,起碼還是喜愛自己的。
結果……就這?
這就是她喜愛人的方式,這就是她說的最喜歡??
顧問淵忍不住側首去看裴逢星,這個人他從頭到尾就沒放在眼裡,沒想到竟是小瞧了。
大約是他的目光太強烈,裴逢星不經意地看來,淡『色』的眸子還微弱地顫了顫,突然低聲道“顧師弟,更想要這條帕子麼?、果你實在喜歡,我可以,給你的。”
嘶——
顧問淵不確定自己是否深吸了口氣,他現在所有的心神都用來抑製不合適宜的戾氣,臟話已經到了嘴邊,但他還得硬生生忍住。
不知道裴逢星這副樣子究竟為什麼此可氣,竟然比初悅鳳閣前蕭約抱住阮枝的幕更讓人不快。
顧問淵收緊指握拳,並攥緊了中的帕子。
旁目睹全程的景瑄“……”
這可是上好的飛冰緞,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在嫌棄些什麼啊?
我很舍得給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