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覺得措辭不太妥當。
到他這裡來,似乎不該用上“回來”二字。
蕭約眉心折痕愈深,手指不自覺地在杯身上摩挲兩度。
阮枝打著遊說心來,自然要拿出好態度,笑眯眯地回道
“心裡記掛著師兄這裡情況,自然要趕回來的。”
蕭約不信她話,她急匆匆跑走的時候可沒有半點留戀意思。然而大概是她話裡“回來”二字,到底合了他心意,蕭約並不為難她“我已無大礙。”
“是大略無礙,我觀師兄方才又在咳嗽,還是需要人照顧。”
阮枝亦端起茶杯,遮住了半張麵容,餘下她略略彎起的眉眼。
蕭約無意識地看了兩秒,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問“裴師弟如何了?”
“……”
阮枝動作一僵,沒想到被蕭約先發製人,“還在昏『迷』著,情況似乎不大好。”
蕭約情緒已收斂乾淨,麵上又是眾人熟悉矜貴公子模樣,從容冷淡“半妖不容於天地,縱觀古今沒有幾樁這樣的事,皆下場慘烈。他此刻不過是昏『迷』,如不早些拔除鎮壓,未來難以預料。”
蕭約言不假,可那些曾有過半妖記載,都是用了禁忌法強行融合,還有要以生人為祭。因此世人所認知的半妖,要以鮮血維持力量,殘暴血腥,毫無人『性』。
阮枝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誠懇而肅然地同蕭約道“裴師弟同那些人不一樣。”
蕭約聞言,默了一默,似了然又似嘲諷
“你還是為他而來。”
說完,不阮枝開口,蕭約便冷冰冰地道“我沒可能包庇這件事,你不必在我這裡費心了。”
阮枝看他起身欲走,猜出他是要去告訴溫衍這件事,連忙攔在了蕭約身前“師兄,你此刻去說,溫師兄自覺無法處,必然會求助於滄海宗。屆時這件事就是鬨得人儘皆知、不好收場了!”
蕭約眼中隱有怒意,仍忍著同她講道
“半妖本就事關重大,耽擱了這麼久已經是你胡鬨,再不及時處焉知會不會再出現那晚情況,會不會傷到其他弟?”
阮枝負隅頑抗,艱難地在夾縫中找理由“可是這事傳出去對我們尋華宗聲也不好聽啊。”
蕭約深吸了一口氣“如此嚴重事,關乎安危人,聲有什麼可值得考慮?”
你說得好有道啊!
如果裴逢星真是那種半妖我一定被你說服了啊!
阮枝欲哭無淚,阻攔不了蕭約意欲離開步伐,無賴地用雙手拽住他雙臂“師兄你聽我說,裴師弟現在已經好了許多,逐漸能控製了,而且還有天心鎖在,他馬上就會好的,而且絕對不會害人!”
蕭約被她阻攔得火氣直冒,反手就擒住了她的雙臂,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壓著火氣沉聲道“那晚他就失控過了,沒有人能為他保證。”
“師兄——”
阮枝還不放他走。
蕭約禁不住脫口喊道“為了包庇他你什麼都顧不上了嗎!”
阮枝渾身一顫,明顯被嚇著了。
“……”
蕭約閉了閉眼,輕舒了一口氣,再開口時嗓音放低了許多,“阮枝,我知道你想保全他,但是不能為了你一個人私心,放任其他人置身於危險之中,你能明白我意思嗎?”
阮枝小聲地道“我明白。”
她就是完全明白蕭約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又完全明白裴逢星不符合蕭約認知的那種半妖,以現在才夾在中間兩邊為難。
裴逢星被發現已經是板上釘釘事,現在唯有拖住蕭約,讓裴逢星進化完畢,算是她能做最後一點事了。
蕭約聽她聲音裡隱約有鼻音,心中刺疼,還是開口勸慰道“你聽話一點,師兄不會害他。隻要他不害人,我一定儘力保下他。”
阮枝這次沒有繼續辯解,可仍舊亦步亦趨地攔著他。
蕭約失望至極“你太任『性』了。”
他不欲再與阮枝多說,準備直接打暈她。
阮枝警覺地控住他手臂。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門扉被敲了兩下,顧問淵聲音緊隨其後傳來“蕭師兄,聽說你受了重傷,我特地來探望你……現在可還方便麼?”
屋內兩人俱是一靜。
顧問淵不按套路出牌,詢問完就直接伸手把門推開了“看來這門沒關好啊。”
他邁過門檻,見到了屋內情景阮枝和蕭約互相抓著對方的手臂,看上去像是要打一架,又像是種彆樣的親密。
“哦。”
顧問淵表情頗為耐人尋味,“好像不是很方便。”
阮枝和蕭約同時鬆手。
顧問淵說著就走進來,半點沒有攪擾的意思,還特意從桌旁繞了個方向,並趁此間隙,警告『性』地橫了阮枝一眼。
阮枝“……?”
顧問淵卻已然帶著副笑顏在桌旁坐下,動作嫻熟自然地斟了杯茶,口吻和煦地道“看樣子蕭師兄傷重言過其實了,這不是還能領著自家師妹玩摔跤麼?真是生龍活虎呀。”
蕭·生龍活虎·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