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華宗的廣場都被各類修士分彆占據,這一處本該屬於劍修領地,但區域狹小,又有點偏,平常來這兒練劍的修士不多。
走到此處,蕭約便停下步伐“師妹,們切磋一局。”
阮枝猝不及防“真打嗎?”
“是。”
蕭約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該來的終於來了。
阮枝視死如歸地拔劍下場,蕭約相對而立。
出手第一招。
蕭約眉目微斂,沉聲道“專,使出全力。”
她敷衍以對,他頃刻便察覺到了。
阮枝想著他要揍就快點揍,乾嘛還搞這麼多花樣,聽著這話也激起了鬥誌,下一劍就用了十成十的力。
蕭約眉舒展,似有滿意之『色』。
阮枝與他對了一百八十九招,最後一招時她手腕顫抖下,劍鋒偏離原定的目標,被斷水劍貼著肌膚揮開手臂。
她輸。
“呼……”
阮枝抑製不住地喘著氣。
自她境界提升以來,沒有誰這麼正式地交手過。她的每一招都比從前更精煉、威力更大,得虧過往她每日都完成青霄長老給她的任務,才不至於才切磋中出現修為與劍術不符的狼狽狀況。
劍修對戰,死生一線,酣暢淋漓。
阮枝額際滾落兩滴汗珠。
蕭約走到她跟前,她已經沒有太多力氣躲避,生出得過且過的思。
一方白『色』錦帕被遞到眼前。
阮枝順著這片白『色』往上,看到蕭約骨節分明的手,然後是他微微泛紅、神『色』平靜的臉。
“你的修為進益不少,劍術同樣。”
蕭約開口,說的話卻令阮枝不大明白,但他毫不在意地徑自說下去,“若無紮實基礎,陡然增進的修為隻會讓你自『亂』陣腳,無法駕馭,但你的一招一式都融合得非常好。這是你用許多日夜的勤奮苦練得來的結果,沒人能夠輕易做到;許多人更達不到你的程度。”
阮枝近乎茫然地仰首看他。
蕭約停停,不大自在的樣子,而後才繼續道“你為人很好,派中很多弟子都願與你交好;你之間,師父也更願意親近你。”
“世上強者何止千百,人外有人,若是總想著將自己與他人作比較,不過是浪費光陰地最無用之事。”
“你同過往的自己已然大不一樣,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阮枝完全愣住“師兄你這是……”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想起曾在夜間庭院對孔馨月說過的話,蕭約當下的這番話正與此對應。
“你當時全都聽到了?!”
蕭約赧然道“抱歉,是我逾越。”
偷聽這事並不光彩。
阮枝倒抽一口涼氣。
她回憶起自己當時說的那些話,表情精彩得猶如風雲變幻。
蕭約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根玉釵。
阮枝覺得眼熟。
蕭約將玉釵遞給她,聲音不同往日,多沙啞的憊懶“從前不知,你與我同門會那般難受,可我從未看不起你。”
哪怕是拒絕她,也隻是想讓她死,但他從來沒有一刻,認為她卑弱可憐。
“這是你當日在悅鳳閣看中的釵子,冒昧買下,借作你之間和解的信物。”蕭約語調如常,細看卻能發現他臉『色』繃得很緊,握著玉釵的那隻手,尾指細微地顫動了一下,“若你在無法與我共處同門,走便是。”
“你……”
阮枝的目光遊移在玉釵蕭約之間,“你特意等,是為勸不要放棄習劍?”
蕭約“是。”
他略想一想,艱難地尋出了最後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方才裴師弟險些打起來,若是你不習劍,他日不一定攔得住。”
阮枝“?”
等等?
蕭約背光而立,裝束清雅。
阮枝不可思議地問“你不討厭?”
他應該討厭她。
即便礙於師兄的身份,也絕不該來挽留她。
蕭約聞言,眼底暗『色』陡然加重,眸中深處急劇流轉著什麼,被他生生涯壓製了。
他注視著阮枝,平靜地道“是你很討厭。”
孔馨月找到阮枝時,看這人居然坐在溪邊的石上呆,計上頭,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湊到阮枝身後大喊“嘿!”
阮枝還真被她嚇到了,口中一聲驚叫。
孔馨月扶了她一把,樂不可支地道“憑你現在的境界,不該一點也察覺不到身後有人啊,你這是到底在想什麼?”
阮枝驚魂未定,拍拍胸口“……想職業規劃。”
孔馨月“什麼東西?”
“東想西想地偷懶唄。”
阮枝往旁邊挪了挪,給孔馨月讓出位置,示意她坐下,“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天啦?”
孔馨月不樂意地掐下她的臉,“不過這兒還真有個事能說給你聽。”
“是什麼?”
孔馨月四下看看,確認無人,湊近阮枝悄聲道
“你之前不是去飛仙城除鬼祟嘛,同行的有季家大小姐,季文萱,還記得吧?”
阮枝跟著彎腰,腦袋孔馨月的湊在一起“記得,然後呢?”
孔馨月挑眉皺臉,神情豐富地沉浸式講述
“家同季家稍微有點交情,祖上隔著七彎八繞沒血緣的親。聽說啊,這季小姐似乎是遭了什麼妖物魘住了,如今……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