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阮枝緊急改口,好比彎道大漂移,“我覺得此時死了,是後者,很不值當,不符合我對自己結局的設想。”
顧問淵這回是真心實意地想笑了,壓下這份不合時宜的愉快情緒,淡淡道“言則,你希望自己能死得隆重一些?”
阮枝默了默,道“如必要,最好還是不要死。”
顧問淵險些繃不住笑出來,分神想著,得虧她這會兒看不見,否則估『摸』能從的表情揣度出他當下心已經不錯。依她那個極為靈活的『性』子,說不準就是順杆爬得要天了。
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拿他當彆人的替身、以此來玩弄的感。
多有膽識。
輕易將她放了都說不去。
顧問淵想到這點,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儘。不再注意阮枝泛紅的耳朵,視線投往彆處,拿捏著平常同下屬對話的語氣道
“我好生向尋華宗送了信,承諾將你送來我就歸還滄州。來你們野心不小,區區一個滄州入不了你們的眼,還想這派你來我這兒做探子,以便得更多的好處。”
“你想多了。”
阮枝當即辯解,被顧問淵一語道出事確實足夠駭人,但她在這時跑來魔界,不論真正用意如何都一定會被懷疑。心中早有準備,應對時便更鎮定些,“且不說我沒有這樣舍己為人的覺悟,我離開尋華宗也不是無奈之舉。”
顧問淵簡單拋出兩字“為何?”
阮枝不大願意啟齒,片刻後才低聲道“……半仙靈地中的事,我不慎說漏了嘴。”
顧問淵聽聞此言,便信了三分,但疑點卻更多
“這事先前怎麼隱而不發?光是你守口如瓶也起不了多少作用,蕭約和裴逢星都替你瞞下了?”
說著,又是那種熟悉的暗含諷刺的腔調“既然裴逢星都肯忍氣吞聲,蕭約那樣的死板人物也願意為你隱瞞,你卻能自己搞砸了。說出去可是難以令人相信。”
阮枝幾乎是壓著的尾音反駁“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蕭約施以恩惠!”
顧問淵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可看著又不像是臨場做戲,下意識地想著往阮枝和蕭約的相處,疑心自己是漏掉了什麼。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這兩人之間一定存在著某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否則沒道理在兩相悅的況下,每每還要折騰得針鋒相對。
思及此,顧問淵疑慮消了大半。
阮枝耐心屏息等著,沒有第一時間聽到顧問淵冷嘲熱諷的聲音,就知道這步棋是走對了,她抓住機會迅速反客為主“不即便沒有這件事,你拿滄州去向尋華宗換我,這疑是在打尋華宗的臉。若他們真的這麼做了,尋華宗在修真界就完了。”
拿弟子去換滄州,是尋華宗能且義的印證。
這個條件似誘人,實則百害而一利——就連拿回來的滄州,都說不好裡麵還會留著多少顧問淵的暗線,反而會讓修真界被滲透得更加厲害。
阮枝隱含不憤地輕蔑道
“可笑的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卻真的有人動了心思……”
所以說,她是對修真界徹底失望了,又犯了錯立足,才索『性』叛逃了?
這說法倒是滴水不漏,邏輯自洽。
顧問淵拋出最後一個問題“可你逃來魔界,不是從一個深淵到了另一個地獄。”
阮枝微微偏過頭“妖界前日遭你出兵攻打,更不太平。我不若賭一把跑來魔界,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顧問淵默然半晌,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更沒有解開對阮枝的禁錮。
阮枝實在覺得這被反剪雙手捆住還被蒙眼的姿勢,著實有些不和諧,試探地打著商量“顧……尊主,您看能不能換個子綁我?這樣真的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對了。”
顧問淵拽著繩子的一頭,將要邁步又停下,口吻古怪地喊了一聲,“小逗?”
阮枝“……”
懷裡的說小逗活力『射』地出聲回應“哎,小逗在此,就是逗你玩兒哦!”
顧問淵聽聲辯位,沒有直接上手,用靈力將阮枝懷裡的說小逗奪了出來。
放在手中掂了兩下,道“好多餘的廢物。”
由於話中的嫌棄攻擊力太強,旁聽的阮枝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顧問淵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
阮枝不明白為什麼要走,在這個不科學的修仙世界能代步的子可太多了。她分不安,忐忑地問
“請問這是……要讓我遊街示眾嗎?”
顧問淵頓了頓,果斷道“好主意。”
阮枝“……”
我到底是為什麼要給自己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