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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
然十萬大山中卻熱鬨的緊。
先有狂風呼嘯,詭影搖曳,後又天降大霧,籠罩山林。
重重濃霧,好似初春消融的冰山似得,如瀑布般從天翻滾下來,沒過了一處處山巒,所過之處萬籟寂靜
所有的幽邃,窺探,惡行都被霧霾擦去了痕跡,消弭了聲響。
深沉的霧中,隻見得一狂暴而宏偉的身影,忽的拔地而起,伴隨著震雷似的吼聲,周遭霧霾為之一震晃悠的飄向了遠處,於此,臨近的幾座山頭才能勉強看清些許。
不過眨眼間的恍惚,此地又何時生出了一座巍峨的高峰
隔壁那山君什麼時候又跑到山去了
恍惚間,萬千思緒於精怪們的腦海中迸發,直到山君竭力喊出那聲“莫要吃我”,一刹那,籠罩在山中精怪們目的一層混沌才被陡然擦去。
於此,得見高峰真麵目。
那是何等巨大而猙獰之物。
有著身為人最基本的形體框架,但自脖頸之卻密布著赤金色的龍鱗,厚重的鱗片將整個頭顱儘數包裹,紅黑的須發自腦後生長,狂野的披散著。
而在猙獰的麵,恍若兩輪血日一般的眸子,向外綻放的光芒,將周遭的山林也蒙了一層血色的紗衣。
那血日之下,兩座幽邃的洞穴,正規律的吞雲吐霧
每一次的吞吸,都使得周遭霧霾波蕩,如長鯨吸水一般,蜂擁的湧向了空。
緊隨其後的噴吐,卻帶起無儘的狂瀾,在霧氣的包裹下,暴虐的狂風如肆虐的山洪一般,席卷四方
法術
真身
已無人分得清楚。
自那巨人身發散,暴虐而狂躁的氣勢,在鋪天蓋地的大霧的襯托下,讓人心中的恐懼剛一出現便如野草般瘋長,怎麼割都割不完。
於外的表現便是一個個精怪,神情呆滯。
身體雖然仍舊維持著之前將行的舉動,但雙腿早已經搖搖晃晃不由自主,連手中千奇百怪的兵刃都無法攥緊,叮當落地。
有不幸的,兵器鋒銳的一麵猛的砸在小腿,腳麵,即便血都滋出來了,整個人都毫無動作。
而與此同時,在巨人伸出來的臂膀邊,正捉捏著山君,往日駕馭數千倀詭,虎嘯山林的一山霸主,此時好似從衣襟摘下毛球似得,被兩根手指搓捏,發出痛不欲生的嘶吼。
隻是這時,在長串的哼唧中,見自己沒第一時間化了血食,填補了那無儘深淵。
山君也不忘初衷,報菜名似的將周遭山林中的精怪們一個個奉名來
蜷居於山中深潭的獨角蛟龍養育了千百子孫的古老桃木千年的山魈具備金翅大鵬血脈的蒼鷹
其聲調不高。
但無形的聲浪所過之處,周遭的大霧紛紛閃躲開來。
眨眼的功夫,周遭近百裡的區域便是恢複了明光,橙黃的月光得以重新照亮大地,而也借此,山君所言,儘數被傳遞了出去。
一時間,這茫茫群山好似被扔了鞭炮的灶火似的,熱鬨得厲害
“你這山君,自遭橫禍,還非得拉旁人,好不曉事理”
“老頭山中避禍多年,卻不料最終害在你這貓崽子手裡”
“”
聽著這些斥責,以及更過分的謾罵,山君那橙黃條紋的麵沒有絲毫的難堪與愧疚,一聲痛呼之後,反而是冷笑了一聲
“左右光我這小身板也難填神的胃口,倒不如拉你們這些好鄰居,到時進了腸胃也不寂寞”
我便是倒黴了,也得拉伱們。
大家誰都彆活,都彆活
張珂見這山君如此乖巧,便於腰間拿出了早先的龍筋,法力湧動將其變得適應了自己當下的本相,而後將其栓在繩打了個結,便就這麼坦蕩的掛在腰間。
隨後尋著山君的指引,左手探向了那旁邊的小水窪,尋摸了起來。
這得於新手副本,經真武帝君粗略煉製的老龍筋,用它困困一般的妖怪還成,此等凶虎掙紮起來,卻是難以束縛,不出一時三刻就得繩斷,虎走。
但左右張珂先前那一番蹂躪並不是無用功。
雖未將其碾死,但山君也被揉的骨酥肉麻,全身下除了腦袋之外,根本使不勁,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一番蹂躪,活躍了其氣血,鬆了筋膜,待會兒收了本相,正好煮一鍋龍虎鬥,補補氣血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藏在淤泥裡,正往山下打洞的另一主材便落到了張珂手中,將其粗略的係在手指,拿關節的褶卡著兩個龍角之後,便轉身繼續尋摸了起來。
在張珂為了鍋子忙碌的時候,被山君點名的精怪們也沒閒著。
舉目四望,周遭的山中儘是奔逃的身影。
連那將根須紮進了土裡,貫穿了整個山體的老桃木,也揮淚斷腿,將那些不能一時間收回來的根須儘數斬斷,匆匆拔地往山下跑了,身後留下一串墨綠的枝葉,引得那些草木一陣瘋搶。
沒有掙紮,沒有抵抗。
非是不敢,而是不能。
那外來的巨人,不施展神通,沒法術加持,形體便已然高於群山,僅憑兩指之力,便讓山君無從抵抗,乖乖的被掛在腰間,它們中便是有比山君強的,又能如何
將那巨人比作常人的話,那他們連田鼠都不如,後者好歹還能趁其不備咬一口,讓人流點血,甚至感染瘟毒,它們頂天算是莊稼趴著的毛蟲,膈應人一下,而後便被打落在地,一腳踩死。
至於說攻敵以短,揚己之長沒病吧
那突兀落下的大霧早已經證明了對方並不是個仗著拳腳逞凶的,隻是人家覺得它們不配,便隻以身軀麵對,真依著做了,反倒顯得失了智。
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麵。
拿什麼反抗
逆流衝去,不過回合就被斬下馬來,平白葬送了性命,反倒是給其他鄰居爭到了時間,何苦來哉
反倒是這十萬大山裡,什麼都不多,就精怪多。
飛禽走獸,蟲蛇詭怪,山石成精一個山頭少也有個山君似的人物,或者地方好,爭搶的多時能擠兩三個,更有一些自夏,商早時在外麵落敗了逃竄進來的老怪物。
大家人數廣博,而那巨人又心生傲慢。
便是他強的離譜,總也不能將它們抓絕
如此情況,不需要與巨人敵對,隻需得跑得過鄰居就行
於是,一時間,山中繁光閃爍
各種術法波動的幽光照亮了夜色,響徹了山林,伴隨著怒罵跟反擊的光芒交織在一起。
不過片刻功夫,下麵已是東風夜放花千樹的模樣。
波蕩的法術靈光,甚至都糊了張珂的眼,叫他一時間看不太清。
見狀,雙眼微眯,一股熱意自胸中湧動,但行至喉間,被他強抑了下來。
困獸猶鬥,便放任它們自取,左右都跑不出這群山範圍,等回頭來處理也是一樣的。
倒是那先前祭祀的老頭。
本來自己命火就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曳,白日又舉行了一場大祭,自身法力十去八九,若不是方才大霧將那陰風給摁了下去,再過七天就是他的頭七。
嗯,看先前寨子外那熱烈的氛圍,好像應該也等不到頭七那天
在外界紛紛擾擾的時候,那宏偉的身軀悄然消失。
下一刻,被安排守在寨門口的幾個青年,便看到一人影從搖曳的叢林中走了出來。
走到近前,掛在寨門的火把照亮了對方的麵龐,那長的一臉憨厚的年輕人,笑著道
“幾位,我自外地而來,欲找幾個相熟的拜訪,路過山林不熟山路,此時天色已晚,不知可否能在貴寨中借宿一宿,我已自備吃食,柴火,能否請諸位行個方便”
說著還舉起了手中提著的物事一隻氣息奄奄的大橘,一條多動症似咬著手指的青蛇,以及不知從哪兒撇來,當做手杖的樹枝。
幾個年輕人麵色古怪的看著門外。
哪兒有深更半夜門來求宿的,這再等一會兒怕不是都三更天了
再者說了,他們寨子,居於深山之中,彆說外人了,連最近有人煙的地方,都得翻兩個山頭才能走過去
想著,想著,他們的麵色逐漸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