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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夏之九州,已然被一條融化的火海割成了南北兩地。
而在這一路東去的火河儘頭,東海之濱,一具滿目瘡痍的宏偉身軀正雙目無神的趴在一個人形的深坑之中,任由蕩漾的浪濤拍打著他身上的熾熱,冷熱交替,蒸汽升騰,遇水不滅的火焰在他身上孜孜不倦的灼燒著,整個東海的上空都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氣。
但哪怕如此,他都趴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全當是昏厥了的模樣。
而在他的身側,則是一同樣宏偉的身軀,卻是蹲在海邊,手拿著一柄缺了刃的小刀在其後背高聳處拍拍打打,口中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刑天這無賴”
夏啟心中咬牙切齒的道。
神器之流千奇百怪,但像乾戚這種專為鏖戰而生的卻並不多見,且人也好,器也罷都應當有一個或準確或模糊的承載上限。
曾想當初,蠻荒無數天資卓絕的存在想要試探出這柄戰斧的極限,但其結果便是被戰至癲狂的刑天給斬去,人族也好,古神也罷,在放任乾戚成長的情況下,整個蠻荒中都找不到一合之敵。
這也是後來,後來刑天這廝成了一個禍鬥都懶的搭理的原因所在。
而本該由戰神掌管的絕世神兵流落到一樂官的手中也是離譜。
雖然蠻荒自有其特殊之處,但這種危險的玩意兒不是嚴密看管封印起來,反而是讓一熊孩子隨手把玩仍有些太不負責。
作為人族,夏啟第一次站在蠻荒神聖的位置上,對蠻荒老登們發出了深惡痛絕的譴責。
但譴責歸譴責,讓現在的夏啟站起來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戰至昏厥,已是他能為自己保證的最後顏麵。
至少,在自身王權跟諸多權柄神通的加持下,於甘地到東海一線,鏖戰月餘已超過了諸多存在,且敗在乾戚之下其實也並不丟人,彆管他中間逃竄了多長時間,反正這可曾是沾染了人王之血的絕世凶兵。
打輸了那不理所應當
可夏啟打定了主意裝暈,卻奈何某個倒灶玩意兒並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那沉悶的拍打以及身後陣陣傳來的刺痛,讓啟額頭的青筋不住的狂跳,幾次都欲忍不住直接跳起來給這倒黴玩意刺上一劍,但一想到垂死病中驚坐起的結局便是給幾個無良老人再看一場年度大戲,他心中的惱怒就瞬間平息。
人不該,至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而此時嘗試著給夏膜上浮現的信息目露沉思之色。
親生的崽就是不一樣哈
哪怕到惹眾怒到了如此程度,都想著給其留下一點顏麵。
雖說他自己一貫就是特權的享受者,但此一時彼一時,像夏啟這麼對等的沙包真不好找,況且夏啟就挨這麼一次,日後有了防備,估計夏朝也會跟那些被風言風語蒙蔽了的天地一樣,對自己關上通行的大門。
如此,家裡可就真沒幾個還能容納他折騰的地方了
豫州,陽城。
張珂嘖嘖有聲的聽著耳邊的鐘鳴鼓樂,看著麵前穿著輕紗翩翩起舞的歌姬。
而另外一邊,麵容腫脹,目帶青紫的夏啟一邊吸著冷氣,一邊任由夏巫在他麵上塗抹治傷。
在東海之戰的最後,他手中的長劍經不住愈發暴虐的乾戚被一斧劈飛了出去,如此赤手空拳的他結結實實的被按在地上捶了幾拳。
這是夏啟暈厥的借口,但事後也是其麵色不太好看的根源。
這玩意兒是真下死手啊
“打也打了,鬨也鬨了,該談正事兒了”
“你若是覺得我做的不好,那我便將王位禪讓於你,也好讓我學學你是怎麼做的,但若是”
夏啟沉吟了一會兒,開口嘗試道,但卻不料坐下還在欣賞歌姬的張珂突然間回頭,並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不是,我就客氣客氣,你還真要啊
那我是該給還是不該給。
一念至此,夏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給吧,自己破壞了蠻荒的規矩,宰了伯益,又是一番坎坷好不容易坐在這位置上,都還沒開始享受兩天就拱手讓人;
但不給吧,打肯定打不過,乾戚這玩意兒實在太犯規了,且經之前一戰,彆說是以有扈氏為首那些本來就不服從他的部族,連那些原本對他忠心耿耿的部族如今也是左顧右盼。
也就是改弦易轍是小人行徑對名聲影響太大,而在還未經戰國洗禮的九州,說實話道德水準還是比較高尚嗯,就那麼個意思,反正這個時代玩的肯定比孫子兵法被開創後玩的有禮多了。
夏啟毫不懷疑,自己的部眾中,已經有那麼一批不忠誠的玩意兒,正迫切的等待著什麼。
更主要的是,這禪讓的話是他說出來的,一言九鼎,再收回去他也丟不了這個人。
如此,便見到張珂翻了個白眼,緩緩道
“這曲兒不錯,舞也跳的不錯,我一直以為我就夠驕奢淫逸的了,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玩的這麼花”
夏啟的功績無需否認。
雖然對上古蠻荒時代來說,夏啟的作為算得上是離經叛道,倒行逆施。
但對整個九州文明來說,卻算得上是承前啟後,開辟性的將禪讓製轉為血脈製,王朝的建立將分散在的九州各地的人族部落聯係在一起,將本來以部落跟血脈論的人族徹底擰成了一股繩。
倘若不是他的存在,後世的歐陸恐怕就是九州未來的模樣。
當然,始皇帝與大漢大統一的使命也不可忽視。
但功歸功,過歸過。
夏啟過於急切的想要實現自己應有的王權,而因此忽略了人族本身的生存環境是一方麵。
且夏啟因得位不正的根本,也導致了他在位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南征北戰,平定各方的叛亂跟蠻夷;而除此之外夏啟本人還是一位優秀的美食家跟音樂家,他更是親自創造了名為九韶的大型樂舞。
在後世,美食家跟音樂家算得上是一高大上的職業,而於古代來說,放在一般人身上也算得上是讚揚,但對於一位皇帝,人王來說,其中批判的意味不言而喻。
當然,大哥不笑二哥。
作為同樣貪吃好色的種子,在吃吃跟澀澀這方麵少尤也有自己的一套。
隻不過,他那套是對後世跟天庭的彙總,俗的太俗,雅的太雅,全然沒有夏啟這邊,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感。
“你若喜歡,便送你一團話可不能如此大喘氣了”
聽到張珂話裡有話,夏啟忙不迭的割肉飼尤,對他而言,什麼東西都沒有自身的王權重要。
張珂聞言愣了愣。
其實說實話,他本意隻想派些人手來這邊進修一下的。
但誰能想到,這敗家玩意兒直接給塞了一個歌舞團過來。
嘴巴微動了些許,但卻最終按下話頭,道
“罷了罷了,既是你的一番好意,我再拒絕顯的我無禮了,再讓庖廚多準備兩套宴席,吃完了咱們再去辦伱的正事”
“如此甚好”
夏啟拍打著手掌,大聲笑著,連身上那些痛入骨髓的疼痛也變得輕快了許多,整個人昂揚著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
開掛的不論。
在蠻荒被隔絕的情況下,誰還打得過他倆聯手
老東西們那也不行。
也是時候讓你們體會一下,自己究竟造了個什麼怪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