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徯!”
鳧徯拉長的悲鳴雖然很刺耳,但在山崩地裂,萬物傾倒的轟鳴中卻變得平平無奇,再高亢的聲音都被大地的哀鳴壓下。
沉悶的轟鳴帶著山林中的萬物,以及鳧徯的一家老小緊密的鑲嵌在一起——不分你我!
然而在這讓人畏懼的偉力麵前,獨有一人麵不改色。
眼裡並沒有太多老弱病殘的朱厭甚至沒等麵前的大地完全坍塌,擎天的凶猿便化作了一陣絢白的惡風驟然閃現數百裡,赤紅的雙足踩踏在凹陷的盆地之上,隆起的雙腿在緊密的大地上留下兩道龐然的腳印。
與此同時,那仿若定海神針一般巍峨的巨棍也橫空掃下:
“咚!”
承載著兵戈之氣,殺伐之息的黑棍在空中撕出一聲充滿了力量感的尖嘯!
隨後,重重的砸在了神情恍惚了一瞬的鳧徯頭上!
那形似人麵的鳥頭直接凹回了胸膛,隨後碩大的鳥軀在無匹的暴力麵前似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轟然爆裂!
細碎的骨碴混雜著糜狀的鳥肉,四下飛散的凶神之血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而砸下的棍子在碾死了鳧徯之後仍餘力未止的向著地麵轟擊而去,蠻橫的巨力直將堅固的山石化作泥沼的爛泥,隻一瞬間便吞沒了千米的棍體,動蕩的力道將大地撕的四分五裂,那鳧徯拚命才從朱厭暴行下救出的幾個血脈轉瞬間便被動蕩起伏的大地吞沒。
形如大象一般的身軀在山川變色的災難中連一點兒掙紮的跡象都沒能弄出來.
僅僅兩棍,挑了塊好地方趁著天地新生buff來繁育血脈的鳧徯一族便全部暴斃,少數幾個真靈投胎的鳧徯直接人死債消,在遊戲從封存諸神軀殼的空間中摘了出去,變作了遊戲的私產。
血肉,骨骼,血脈,傳承但它們有的一切都會被這個奸商拆分成高額的商品去榨乾玩家以及諸神的錢包
“啪啪啪!”
“真不錯,想不到你也有壞規矩的一天!”
當朱厭正在感受天地間殺伐之氣的流動變化時,一道沙啞的,滿含惡意的聲音自祂的身後傳來。
下意識回頭,祂那赤紅的雙瞳便忍不住一縮。
在朱厭身後數千裡的山巒上,一頭插翅猛虎正四足蹲坐,靠在一座山頂上咧著個大嘴笑眯眯的眺望著祂所在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這背生雙翅,頭長兩角的猛虎有著完全不輸朱厭的體型。
其萬丈高的體型蹲坐在山頂給人一種兩米壯漢強行擠在小馬紮上的感覺,而山峰這種地質,除了極少數的火山跟特異性的山巒之外,絕大多數都呈一個下粗上窄的圓錐狀。
而這猛虎就這麼恰到好處的蹲坐在山上,其龐大的後肢幾乎將半個山巒都藏在那形似硬刺的毛發之下。
但凡換個凡人來,看到這場麵難免感同身受的呲牙咧嘴一番。
然而朱厭卻知道,這些山石還不足以刺穿這家夥的毛皮,更彆想突入到對方的身體:
“窮奇.”
低沉著開口的朱厭緩緩的抽回了手中兵戈所化的長棍,謹慎的將其持在身前。
不同於鳧徯這種以族群聚居的鶸!
蠻荒中真正的古神,凶神,乃至惡獸之屬大多都具備唯一性!
一如燭龍的子嗣不會繼承祂陰陽,四時方麵所占據的權柄而是作了天神,山神一樣,每一個矗立於金字塔頂端的存在都有不可複製的唯一性!
哪怕在同樣的權柄領域,祂們大多都有著不止一個競爭對手.
當然,以正常的角度來看,一片天地權柄的總數是有極限的。
你占據了一塊勢必會使同賽道內的其他選手受到擠壓,但奈何蠻荒諸神有能力將蛋糕做大做強,足夠的基礎也成了支撐諸神並存的基石。
更何況,在蠻荒跟九州,純靠權柄玩的都是二流貨色,真正的強者靠的都是自身那足以掀翻天地的無儘偉力,在外域被人視若珍寶的權柄反而成了錦上添花的點綴。
權柄如此,信仰就更拿不出手了。
朱厭跟窮奇雖然也有多吃多占的渠道,但歸根結底,祂們最主流的權柄仍是戰爭,是殺戮與死亡!
在真正的蠻荒有足夠廣闊的天地任祂們施展,而那些老古董跟致力於維護蠻荒和平的人王/神獸也不會允許祂們這些凶神無節製的擴充自己的力量獨占權柄,所以在這之前祂兩位之間的關係雖不融洽,但也還算能看得過去。
但時至今日,大家為了少尤的成王儀式以真靈的方式投胎這個全新的天地,失去了無數歲月鍛造的強橫身軀,力量不足的情況下,自然會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權柄。
同賽道的搏殺本就難以避免,更何況朱厭想要趁張珂掀起的東風大殺四方的同時,好惡厭善的窮奇也不安分的想要報先前的一死之仇!
需知,當初被張珂硬生生錘死的祂,直到現在還沒恢複了本體,仍處在真靈的狀態下被困在蠻荒概念層的角落。
祂的複仇之心並不比朱厭少多少,更何況值此當下絕世良機!
錯過這次,真等張珂證就了人王,哪怕隻是九州的王那也不是祂一個被驅逐了的四凶能碰瓷的。
而至於失敗.本就被權柄概念侵擾殘存理性不多的窮奇根本沒考慮到這點。
再說考慮再多,在這盟友眾多的時候祂不拚一把,日後被翻舊賬豈不是徹底沒法說理了?
反正死亡於祂而言並不存在,蠻荒四凶的概念已經深入人心,哪怕祂這次血肉破損,真靈磨滅也最終會在蠻荒的天地再度複活。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理智徹底喪失,變成一個被權柄概念操控的野獸。
但.身為四凶,淪為野獸已是祂們命中注定的結局,既然一切已無法更改,那或早或晚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嗤,這麼繃著乾嘛?我隻是單純想問問你,虐菜爽嗎?”
一話既出,顯而易見窮奇也是個頗好鑽研後世學問的凶神,但:
“轟!”
窮奇的打趣兒沒能等來朱厭的回答,那重新高懸於天再度橫掃而下的長棍已經證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