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太學祭酒沒有真正站在對立麵,甚至還攔截了土伯,但他也確實不再和薑離同道而行。
太學祭酒墨夷陵推崇的是經過八百年時間考驗的大周統治體係,天子居於頂端,均衡天下,以至公治理江山。
所以當初天子失格之後,他會直接響應天璿之邀,逼天子退位。
並且,可以預計,太學祭酒以及其學生、追隨者,將會始終貫徹此心,為天子歸位而努力。
因為太學祭酒容納的道果是再典型不過的儒家一係,他能夠在這一係上走到三品,就代表著其心性是典型的儒者思想。這一點,倒是和薑離前世古代那些所謂的大儒大不相同。
這裡的大儒是真的有相應的風骨的。
哪怕是朱晦庵這個半道從人屬轉到神屬的,也懷著改變世道的理想。其小節也許有損,但在追隨理想上是很難改變想法的。
這種性子,說好聽點是有風骨,雖千萬人吾往矣,說點低情商的,就是有些頑固了。
太學祭酒既然推崇著經過時間考驗的統治體係,那他就不會輕易改變,日後說不得就要站在反對薑離的一麵。
沒辦法,誰叫薑某人現在就是最大的權臣,拿的是曹司空的劇本。
“是,下官會回去稟報老師。”
蕭秩不卑不亢,又遵從了禮數,不給一點借題發揮的機會,行禮道“下官告退。”
說罷,他就退出數步,轉身離去,走得也不見倉惶和拖遝。
“大祭酒有個好學生啊。”薑離感慨道。
不過他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如此評價蕭秩這麼一個年長幾十歲的人,屬實是有些倒反天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薑離才是年長的那個。
但在朱晦庵看來,薑離的作態卻是沒有絲毫的尷尬古怪之處。他說話之時,即便是朱晦庵和蕭秩,也自然而然地表現出適當的敬畏,有種理所應當之感。
‘司空之境界,越發莫測了。’朱晦庵心中暗道。
雍州的這一戰,顯然是對薑離裨益匪淺,朱晦庵尋思著這位薑司空十有**是四品圓滿了。若他能夠晉升三品,即便承載的不是天子道果,怕是也將位列三品巔峰之林。
“司空,雍州的戰況如何?”朱晦庵問道。
“文殊已死,佛國接下來當是要退了,”薑離徐徐說道,“可惜神都這邊出了意外,讓孤難以離開,否則的話,倒是可以把佛國的人多留些下來。”
風滿樓的身份暴露,受影響最大的就是長公主,其次就是薑離這個和風滿樓稱兄道弟的人。
長公主能否保住監國之權還是兩說,薑離若是不在神都,朝堂上的風向怕是立馬就有變。
也正是因此,薑離懷疑好大哥的身份暴露可能是天君做的手腳,最後同時將景象打入數十萬人的腦海,正是天君所擅長的。
可要說大尊沒嫌疑,倒也未免太過斷然。以大尊的神通,這天下間能夠在交戰中讓他吃虧的,還真不多。
即便是同為至強者,也難以讓大尊在交戰中吃到虧。
“土伯定當要趁機發難,可惜此次陰律司太沉得住氣了,竟然遲遲沒有出手。”朱晦庵遺憾地道。
彆看之前那是陰氣彌漫,實際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光散布陰氣了,也沒見到陰律司的人動手。孟鈞都和大皇子衝擊皇城了,陰律司竟然還和烏龜似的,半天沒動彈。
也不知該說陰律司的執掌者幽王和土伯耐心夠高,還是該懷疑他們早有預謀。
薑離比較偏向後者,因為土伯和天君關係不淺。要是大尊的身份暴露當真是天君所為,那麼他說不定在事前就已經通知了土伯。
即便蜀王這邊事敗,另一邊的土伯也可繼續牽製薑離,甚至光明正大地發難。
而土伯實際上隻想著掌控朝局,他是不想天子道果重新現世,支持二皇子,也是想讓二皇子當傀儡皇帝,而不是當真想要頭上又站著個天子。
比起孟鈞來,土伯確實不需要急。
如此一想,大皇子和二皇子無論哪一位成功,對於天君來說都是贏,沒了一個大皇子,還有二皇子繼續頂上。
薑離一念至此,倒是有些相信當真是天君做的手腳了。
難不成這一次好大哥不攪屎了,反被他人給攪屎了?
“先去將叛軍給拿下吧。”
薑離沉吟了一下,道“至於土伯,當初他沒能贏,現在他也同樣贏不了。”
朱晦庵聞言,也不再多加思慮,總歸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向著薑離微微頷首,就轉身去處理孟鈞的餘部了。
現在眼見薑司空越來越強,距離自己的理想越來越近,朱晦庵這個薑離選擇的帕魯是無比振奮,行動力拉滿了。
至於薑離,則是輕輕吹出一口氣,綿密的元炁形成了一股大風,滌蕩皇城,撲滅了大戰後殘餘的火勁和風雷。隨後,薑離身形閃動,帶著師祖級貼身掛件挪移到鬼門關前。
此時,嘯天已經回來了,繼續守在鬼門前,見到薑離到來,還張開狗嘴,從體內空間裡吐出了一道道流光,也就是大皇子的道果。
不過薑離對於這個打不過狗的四品實在是不感興趣,也就揮揮手,讓嘯天繼續收著道果。
而他則是在鬼門關前盤膝坐下,神念探入其中,循著無形的聯係,溝通遠方的師傅和師姐。
鬼門關開在雍州,薑離神念穿梭陰冥,以自身為中樞,接引兩方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