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彙聚,而且還有更多的人急匆匆的趕過來,絕非是哪個顧家人有能力,能設計出如此大的場麵來,煽動百姓們如此。
顧家,是靠著百年來的舍身忘死,用一條條人命,在百姓心裡邊樹立下了自己的位置。
百姓們也是感念顧家的恩,不顧風大雪大,起了個早,就為來送顧家英靈們歸家。
“過去,您護著我們,平定戰事,守著一方,國泰民安。”
“今日,我們護著您,踏過飛雪,走過長街,葉落歸根。”
有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哀傷的喊著。
那聲音宛若有穿破蒼穹之力,遠遠的傳了出去,極其悲涼。
才走過了長街,來到南市門前的大空地上時。
抬著盛裝著顧家二爺遺體的棺木,突然發出了幾聲脆響。
抬棺的人,也同時感覺到,碰觸棺木的手指,驀地一麻,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手裡的棺木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這詭異的場麵,駭人至極。
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時間,抬棺的男人們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足無措。
很快,他們的手指再次趕到一麻,這一次明白過來,原來是製作棺材的木板突然裂了,那股瞬間釋放的力道,震到了他們的手指,才會感覺到麻痹。
但這種碎裂一旦發生,便勢不可擋一般在繼續。
左邊的棺材板材裂開一條大縫,右邊的也裂開了一條大縫,力道失衡,再支撐不住上方的棺材板。
啪的一聲,棺木裡顧二爺,竟然隨著散開的棺材,滾落下來。
“啊。”
有不夠鎮定的抬棺百姓,已被這一幕徹底嚇懵,慘叫著躲開了。
顧二爺的遺體,砸落在地,竟然直接變成了屍塊。
手臂與腿早與身體分了家,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一旁,半埋到了雪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分不清是誰在喊,但到處都是這樣子的聲音。
顧老夫人看到這一幕,直接捂住心口,幾欲栽倒。
二少夫人萬萬沒想到與夫君再見,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她尖叫了一聲,就想要衝過去,可沒衝走幾步,腳底下便是一軟,若不是丫鬟一直注意著她,手疾眼快的扶起,二少夫人此刻早已跌倒在地。
顧惜年麵色鐵青,走了過去。
一個抬棺的百姓,瑟瑟發抖的解釋“不是我做的,與我無關,是那棺材不結實,突然就碎了,我們不及防備,顧二爺就從棺材裡掉出來……落地,就又碎……碎掉了……”
受到的震撼太大,想要形容妥帖,並不容易。
可那麼多人聽著,也親眼看見,這一幕,的確就是如那個抬棺百姓所講。
一個顧家忠仆,臉色鐵青的對顧惜年補充“大姑娘,您瞧,這棺材應該是用浸過水,已經嘔爛的木頭製成,外邊塗了漆,看不出來端倪,但裡邊的木頭全都是酥的,一捏就碎。”
說完,拿起一塊板子,順勢輕輕那麼一碰,木頭脆生生的斷掉,哪怕是個孩子,都能輕易的給掰斷。
“碧落,把那些個護靈回京的小隊全給我綁了,把領頭的周安給我帶過來。”顧惜年的聲音似雷霆一般,震撼響起。
二少夫人已踉踉蹌蹌的來到了跟前,跪趴在地上,一塊一塊的把顧家二郎散開的身軀給抓過來,努力的想要給拚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若不是事前給二少夫人吃下了丹藥,她此刻怕是早就氣攻心,直接吐血了。
任誰看到枕邊的愛人,失去生命,卻還是這般淒慘的模樣,都要支撐不住了。
“二嫂,您起來。”顧惜年想要把人扶起來。
“彆碰我。”二少夫人冷氏尖聲大叫,那聲音就像是林中被人斷尾的孤狼,異常淒厲。
她嚎哭著把顧家二郎的腦袋給撿回來,也不嫌臟,解開披風抱在了懷裡,此時此刻,不知該說些什麼,從未感覺到如此之無助,似是除了哭泣,也沒有更多能做的。
珠玉蹲下,檢查了一翻,麵色鐵青的來到顧惜年身邊報告。
“主子,傷口全是平整的,應是死後被人……”她咬咬牙,繼續說下去,“應是死後被人分了屍。”
碧落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因此她的聲音傳出去時,周圍距離較近的人,全都聽見了。
“死後分屍?顧家這幾位可全都是英雄,是大功臣,誰敢對遺體不敬?”
“五馬分屍,四分五裂,胳膊和腦袋全都砍了,這得是多大的仇恨,能對一位已經戰死的英雄,下這樣的惡毒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