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二夫人本家姓賀,父親本是官吏,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媽媽常做蜜汁紅方給她吃。這食物又好看又好吃,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食物。自從金兵入侵後,好日子就到頭了,父親的俸祿大幅降低。父親過不慣苦日子,一糊塗,貪汙了糧餉,導致母親因氣而得病早故,自個成為官伎,在春花院裡受儘白眼。瑜掌櫃看中自己,是因色,自個看中他,自然為財。這幾年中,真正自在的反而是在侍月樓的這幾個月,無拘無束,歲月靜好。沒人拿白眼看她。
將過年了,馮二夫人臨產在即,侍月樓也確實得有個男的給跑跑腿。孫九宮找周靈與周過江商量道:“這裡這些天缺人手,你是不是可以留在我們這裡幫幾天忙?”
他為難地說道:“個人當然願意,隻是過年了,家裡父母得有人陪。”
孫九宮道:“可以把父母也接過來在這裡過。他們的吃飯住宿都算侍月樓的。”
他的考慮是,有了兩個老人在這裡,萬一馮二夫人在這期間生了,有人照顧。周家經濟據束,一年到頭難得到集鎮來一次,讓他一家在這裡過個年,有事時幫個忙,侍月樓支出不多,算得上兩全其美。
姐弟下喜滋滋地跪下,叩謝孫掌櫃的大恩。周過江連夜出發,趕到家裡接了家人。
楊二夫人的情緒不好,還得小心侍候。可天天的海參燕窩什麼的,一是對身體未必有利,二是價格太高,過了年在馮掌櫃這結賬時也不好說。孫掌櫃想了想,計劃在菜式上取勝,以精工細作讓她開心。有一道菜,名叫靈芝戀玉蟬,味道極好,看著又漂亮,但用的材料卻並不貴。可以叫三個徒弟試做一次。
淨蝦肉一兩半、豬肥膘肉一兩,分彆剁成泥,一並加上精鹽少許捏成十個菇盒餡料。冬菇捏去水分,放在碗裡,放入少許上湯,上籠屜用旺火蒸兩刻鐘後取出,擠乾水分,擺在盤上,使去蒂的一麵向上,撒勻乾澱粉,在其中十朵冬菇上各放一個餡料,用其餘十朵冬菇分彆覆蓋之,稍壓粘成冬菇盒,呈靈芝狀。
將餘蝦肉、豬肥膘肉分彆剁成泥,一並加上精鹽適量拌勻,捏成二十個玉蟬餡丸。鴨蛋清盛於碗內,打散,取鐵勺一放在火上燒熱取出。另取豬肥膘肉一小塊,在勺內擦勻,然後舀入一匙蛋淮繞一圈,使之受熱後凝成圓薄皮子,放入餡丸一個,將鐵勺放中火上煎筷子將皮子摺成兩具半圓形攏合狀,並把裹在裡麵的餡丸夾一夾形成“玉蟬”。鐵勺離火,輕輕取出,按此製成二十隻。火腿肉切成長一指、粗細若牙簽的絲四十根,每隻玉蟬頭部均插上二根。製好與“靈芝”拚裝於盤,上籠屜用旺火蒸一會取出,分彆擺入湯碗的左右兩邊。
鍋置中火上,倒入上湯,加精鹽調勻煮沸,起鍋徐徐澆靈芝玉蟬之上即成。
《鳳凰台上憶吹簫·靈芝戀玉蟬》
鳳尾蝦肉,家豬肥膘,混合剁成肉泥。精鹽巧拌勻,捏成餡料。冬菇蒸籠旺火,擠乾水、背麵向上。加肉餡,覆蓋冬菇,狀若靈芝。
碰碰,打散鴨蛋,蛋皮包肉餡,形如玉蟬。把火腿肉切,蟬頭插倆。細細拚裝於盆,旺火蒸、擺入湯碗。更高湯,調勻煮沸,徐淋其上。
半個時辰後,出菜了,隻見製作工藝考究,造型惟妙惟肖。其沉褐帶黑的冬菇盒,宛似靈芝;薄而潔白釀餡蛋包,儼如玉蟬。二者相輔相成,映現於清澈見底的鮮湯中,形影不離,富有詩意。
送到了楊二夫人的房間裡,看到這個菜的形狀,楊二夫人呀了一下,道:“這麼漂亮,我都舍不得下筷子了。”
隻見此菜黑白相映,美觀雅致。其山珍菇盒,配以海味鮮蝦,圖案有出塵之相,看之似是仙人食物。她咯咯地輕笑了幾聲,還是忍不住伸出筷子夾起來品嘗,隻感覺香醇味美,食之清爽無比。她閉目享受著,一臉沉醉。過了一會兒,張開眼說道:“好妹妹,你給姐姐向孫掌櫃說一說,傳我這個菜的做法,可好?”
周靈想,現在一切以她身體為第一,隻要心情好了,一切都順利了,於是答道:“當然可以,姐姐先養好身體,母子平安後,我就向師傅請示。現在,姐姐先放寬心,用腦太多,會影響身體的。”
她把注意力放到菜上,暫時忘記了鬱結。吃好後,安安靜靜地睡著了。周靈舒了一口氣,回到廚房,聽師傅給他講新菜。這次的新菜是三絲魚湯,采取海裡的黃魚為主料做的,價格高,剛好迎合了她想狠狠地花楊掌櫃錢的心理。
師傅拿出黃魚,去鱗去腸去鰓洗乾淨後,把黃魚對剖分成兩片,拆去頭、尾、脊背並去皮,先在砧板上抹上一些乾澱粉,魚片也滾上澱粉,然後放在砧板上用木棰敲爛,邊敲邊撒乾澱粉,經常翻身防止魚肉粘在砧板上,直至敲成薄餅大小,再用開水燙熟,過冷水漂涼,拿出對開切,再頂刀切成小指寬的長條狀,配上金華火腿絲、雞絲、肉絲、香菇絲少許,菜心幾根,再加雞湯、鹽、少許雞油、紹酒精心調製,便成了滑爽、崩脆、細膩鮮甜的三絲敲魚了。
《望海潮·三絲敲魚》
三絲敲魚,黃魚為料,對剖分成兩片。拆去頭尾,去骨去皮,魚片滾上澱粉。木棰敲魚片,細肉成雪餅,開水燙熟。涼水漂洗,頂刀切條,競豪奢。
雞絲肉絲菜心,更火腿切絲,香菇絲剁。高湯雞油,紹酒精鹽,精心調製成菜。爽滑又崩脆,細膩複香甜,辣裡溢香,細品五味俱全,食罷群人誇。
菜做好了,準備送出,門外傳來了一陣喧鬨,周靈一家來到侍月樓了。原來,周過江淩晨到家後,跟家人一說,大家一聽能到鎮裡過年,開心極了,立即收集行李,當天就出發。周過江的年紀青,雖說一夜沒睡,但精神亢奮,連續走了一個通霄也沒感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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