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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村外,約莫四裡路是黑嶺山,山林占地六七十裡。
自從近日傳出林中出了虎狼後,上山砍柴的、采藥的,都不敢深入山林,隻敢沿著山林邊走。
但也有例外,不乏獵戶想著那張虎皮,前前後後幾日下來有上百獵戶進山。
傍晚,茂林陰影之中。
一頭體型大半丈的猛虎落足無聲,血口內叼著兩株並蒂蓮,蓮身花瓣有微弱靈光散出。
此虎皮毛半黑半黃,虎目掃視四周,沒發覺活物後,虎軀連縱,鑽入到一處山洞內不見。
“柳風”
昏暗中,有稚嫩嗓音反複念道,發出聲音的是一泡在泉水裡的小尼姑。
泉眼氣霧氤氳,一旁灑落有大量吃剩下的藥材邊角。
見老虎回來,小尼姑也不怕,順手接過虎口內的並蒂蓮,在泉水內涮了涮,往嘴裡塞了大半,其餘邊角料照樣丟在地上。
隨著這幾日的藥材下肚,她遍布全身的黑斑轉淡不少,渾噩儘去,腦袋也恢複了清醒。
吃完藥材,小尼姑再次看向自己左手腕上的兩個字,嘴裡又念叨起來。
泉眼邊,猛虎習以為常,並不在意,老老實實地將遍地邊角料掃蕩一空。
它不多的靈智中,隻知這些藥材吃了可壯氣力,還有頭腦能稍稍靈光了些。
從狼群中救下小尼姑,因它見到這人就覺親近,似在夢中見過小尼姑塞給它好些藥材,也全是邊角料。
虎目在小尼姑麵孔黑斑上看了看,虎軀倒退幾步轉身,它還得繼續尋藥。
就在它掉過頭的瞬間,十二支箭順著洞口,直射向它麵門。
“咻、咻咻”
虎爪猛地抬起,拍碎射來的木箭,可箭頭上皆掛著毒囊。
碎開的毒囊撒開一蓬蓬毒汁,洞外六名獵戶聽到虎嘯聲痛苦,混雜著虎爪連拍山石的悶響。
“它眼睛中毒,成了瞎虎。”
“再給它補上幾十箭,彆舍不得用精鐵箭頭,等扒了它的皮,換到手的銀子夠我等花上一年。”
“記住照準麵門射,破了身上的皮,那皮子可就換不到大價了。”
快步到洞口的六名獵戶,身上各自塗濃了掩蓋氣味的藥汁。
一波波精鐵箭飛射,洞內虎爪碰撞箭頭的崩響聲不斷。
雙方生死相向,全然忘了彼此曾經都有修為,眼下的他們種種手段都被壓製,連肉身也變得脆弱不堪。
“快轉身,他們不射你身子,把臉埋到泉水裡洗洗眼。”洞內響起女童話音。
洞外六人就見那猛虎真個轉過身,好大一顆虎頭塞進泉眼。
“這畜生聽得懂人話,內城的老爺們說過,吃多了好藥的畜生能生出靈智。”
“管它聽得懂人話作甚,趁它洗眼挑了虎尾,破它後門。”
山洞深不過三丈,六人拔出腰間尖刀,用備好的藥巾捂住口鼻,幾個箭步衝了上去。
但沒等他們的尖刀捅上去,半丈長的虎尾如長鞭掃過,當場抽裂一人腦袋。
虎軀轉過來時,巨爪狠掏,接連又四名獵戶倒地,心口皮肉大開,心臟被生生撕爛。
最後一名尖臉獵戶亡魂大冒,卻見猛虎偏著頭,虎目還未恢複,全憑聽覺在動手。
他當即丟飛一把短刀,在猛虎被短刀動靜吸引的刹那,直撲向泉眼內的小尼姑。
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尼姑,陡然自泉眼內站起時,起手就是一塊石頭砸出。
“砰”的一聲,尖臉獵戶額頭開瓢,血糊了一臉。
這一耽擱,猛虎扭身過來,眼看著他這條命要交代在此。
生死關頭,這人發現小尼姑抬起的手腕上有兩個血字,傷口才長好,尚還掛著血跡。
“彆、彆殺我,我聽過柳風這人,就在元羅城外城。”
“他在外城何處”小尼姑下意識脫口問道。
尖臉獵戶搖了搖頭,馬上又點了點頭,他哪還記得是何時聽過這人,更不知具體住處,但現在不知也得胡扯一通。
“他在外城的南城、北城”
“宰了他。”
獵戶嘴裡的話還沒完,小尼姑便看出這人後一句是在胡說八道,招呼一聲,一顆碩大虎頭咬了下來。
“哢吧”一聲怪響,尖臉獵戶腦子耷拉在後背上,成了第六具屍體。
人在夢中會忘記許多事,但本性不會變,這六名獵戶來此前豈會料到,他們招惹到的小尼姑會如此凶殘。
“原來就在外城,這就走去元羅城外城,等見到他,多半能記起些事。”
“走,送我去城外十裡,我給你指路,送完我,你記得聞著味原路回來每日洗眼。”
小尼姑摸去屍身上的碎銀子,爬上虎背,趕著大老虎就往洞外走。
洞外半裡外,樹冠濃密處。
數十山賊藏身其中,見小尼姑騎著一頭瞎眼老虎,紛紛躍躍欲試。
“大當家的,六個獵戶估摸著全死了,可也把那大蟲給弄成了瞎眼貨,當家的帶我們上,肯定能斬了它。”
“等拿下小尼姑,寶貝由大當家的拿去出手,事後分我們些好處就成。”
“都閉嘴,你們看清楚那瞎虎懂人言,包抄了他們,看看情況再動手。”
樹冠中躍下一個手提斬馬大刀的女賊,頭生犄角,麵相凶狠。
叫她帶頭去砍猛虎她又不傻,當然是先借著包抄的名義,再有意暴露幾人,填幾個手下的命去試上一試。
四十餘身影落地,隨著她揮手示意,二十六名山賊自左右快步包抄向前,她與餘下人手則跟在後頭。
一人一虎向著山下而去,喬當家的提刀跟蹤。
然而才跟出不到十裡,意外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