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路商途!
蕭良回屋收拾換洗衣物,葛明蘭還沒有緩過神來,問丈夫“老小今天說話的語氣,怎麼怪怪的?還有你們到底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肖裕軍這些人貪婪無度,這些年侵占果汁廠上千萬資產,對試圖舉報、調查他們的人不擇手段打擊報複,他們有過什麼心理負擔?倘若真要跟這些人鬥,太溫順、太善良、太講規矩行不行?老小應該也是想明白這些,從車禍現場逃出來後,才不肯規規矩矩找縣公安局投案,”
蕭長華伸手搓了搓,想要將這兩年頹靡消沉的意誌搓銳利起來,說道,
“現在果汁廠都這樣了,想要救活,也確實不能顧忌太多、太講規矩。還有一點,老小也是看明白了。果汁廠要是最終做不成,責任最大還是貪汙、侵占上千萬資產的肖裕軍這些人,沒有人會苛求老小跟顧培軍他們。到時候就算會提老小他們的承諾說事,也不過是笑話而已。難不成還能將廠子垮掉的責任,歸到老小跟顧培軍他們頭上?天下還不至於不講理到這地步。這應該也是汪興民現在放手讓老小他們去折騰的關鍵。要折騰就現在折騰,儘快出結果,不能拖延到沒有辦法歸咎具體責任的時候。而倘若這事最終做成了——這個‘做成了’,不一定是說兩個月內順利完成庫存銷售目標,隻要廠子最終能救活下來,什麼都好說。一些承諾即便暫時無法兌現,以後還是有機會補償的,也就不會有人抓住不放。你聽明白了?”
“我聽糊塗了。”葛明蘭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說道。
“總之問題不大,讓老小放手去折騰吧!可笑的是,有些道理我都不比老小想得明白!”蕭長華感慨拍了拍長子蕭瀟的肩膀,說道,“你也不要顧忌太多,明天就到單位辦停薪留職。這事最後要是做不成,你跟蕭良都是大學畢業,人品能力都不比任何人差,還愁找不到一口飯吃餓死啊?”
“爸這次真是活通透了!”蕭良站在房間裡收拾換洗衣物,笑著說道。
這時候有人在外麵敲門。
蕭良好奇誰這時候跑他家來,就見他哥走過去開門,就見他媽坐餐桌旁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起來。
他從房間裡探頭看過去,卻是他堂姐蕭芳跟他奶奶走進來。
“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都不吭一聲,是不是兩邊真就斷親了?”老太太走進來,盯住小兒子、小兒媳婦,就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這不是沒有什麼事嘛,也沒有什麼需要刻意報信的,”蕭長華站起來,扶老太太坐下來,指著牆角還有一箱完整的瀘州老窖,含糊說道,“媽你看,知道你愛喝酒,剛整了一箱瀘州老窖,就想著這兩天抽時間去看你呢!”
蕭良自顧自收拾好換洗衣物後,招呼了一聲就出門了,也不管他奶奶在背後嘮叨抱怨“這孩子怎麼就這樣了,出門吭一聲就算打招呼了?”
蕭良他奶奶的人生也算頗有傳奇色彩了。
地主小姐出身,年紀輕輕就向往革命,第一任丈夫也是三十年代初就投奔革命的老紅軍,生下三個子女。
抗日戰爭時期,她奶奶第一任丈夫跟部隊轉移,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音信全無,他奶奶帶著三個子女隱藏在獅山鄉下艱難生活。
後來實在熬不下去,就改嫁給老實巴交、在鄉下做佃農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蕭良的嫡親爺爺,生下蕭良他爸。
在蕭良他爸還很小的時候,蕭良他嫡親爺爺就病逝了,他奶奶又帶著四個子女(包括蕭良他爸在內),跟解放後轉業回東洲工作的第一任丈夫複婚,之後又跟第一任丈夫生下一個小兒子。
第一任丈夫,也就成了蕭良他爸的繼父,蕭良他爸也是改了蕭姓。
他奶奶的人生經曆聽上去頗為圓滿,但生活遠不像簡單幾句話描述的那麼平靜。
蕭良他奶奶改嫁他嫡親爺爺,是為生計所迫,獨自一人沒有辦法養活第一任丈夫的三個子女,打眼裡又瞧不起老實巴交、種田為生的第二任丈夫。
等到解放後跟第一任丈夫複合,內心深處甚至將改嫁視為人生的汙點,打小對蕭良他爸就不甚喜歡。
他奶奶五個子女,四個又是蕭家的嫡親子女。
這也注定蕭良他爸在新的家庭裡是受忽視的角色。
他奶奶雖然不怎麼喜歡蕭良他爸,性格卻又強勢,想要主導蕭良他爸的人生。
蕭良他爸跟他媽,他奶奶開始就強烈反對,後見反對無效,又徹底甩手不管小兒子的家事;蕭良跟他哥出生之後都是他爸媽一手帶大,絲毫沒有得到長輩的幫襯,也因此蕭良四五歲時,企業還沒有恢複托兒班,隻能整天像個拖油瓶似的跟在他哥身後去上學。
因此,他媽跟他奶奶婆媳之間的關係也非常的冷淡。
真正關係交惡還是兩年前陳富山案,他大伯時任寧海縣副縣長,原本也是前市委書記陳富山提拔起來的官員,然而看到風向不對,就第一個投向當時的倒陳派大營,甚至為扳倒陳富山拚湊罪證,不惜脅迫他爸倒戈。
這些都是已經發生的舊怨了。
前世蕭良身上發生那樣的事後,他爸媽也曾求到他大伯、二伯門上,但除了換來袖手旁觀外,更多是毫無吝嗇的奚落與嘲諷。
一切的根本還是人性的嫉恨。
他爸從小就不被認為是蕭家子女,然而仕途發展,比蕭家傾儘資源、人脈的大伯要好得多。
他大伯五十歲才好不容易提拔副縣處級,基本上被認為發展到頭了;而他爸四十歲就被前任市委書記陳富山提拔到市委工作,被視為東洲冉冉升起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