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還是一種民不與官鬥的心態,以及容易被一些小恩小惠收買。
現在市縣領導跑過來檢查,還就站在汙水排放口。
附近圍過來看熱鬨的村民,這時候哪裡還會給村裡鎮上麵子?
當即就你一言我一語數落起來,抱怨果汁廠汙水排放對塘溪河的嚴重汙染。
“現在中央到省市,各級政府都在反複強調環境保護,不能看著企業發展,卻把一副爛攤子扔給地方民眾啊!”
周康元蹙著眉頭,他即便意識到範春江臨時建議到果汁廠參觀調研彆有所圖,但站在村民們麵前,還是語氣很嚴厲的質問汪興民、範春江等人,說道,
“這個情況,鎮上之前有過了解嗎,還是你們對這些情況完全不知情?”
顧學東更是“痛心疾首”的站出來煽風點火“現在很多地方,為了一點經濟效益,就犧牲環境,犧牲民眾利益;市裡也接到很多反饋,正準備召開專題會議討論這個問題。”
顧學東的煽風點火,可要比周康元的質問嚴厲多了。
汪興民臉都快綠了,而範春江、周健以及梁愛珍、袁桐眼裡藏著幾許得意。
蕭良站到前麵,接過顧學東的話茬,說道
“這件事,我們跟汪書記做過彙報;周縣長說得很對,汪書記也曾做過相應的批示。雖然果汁廠資金有限,受肖裕軍案拖累太深,工人曾停發兩三個月工資,連基本的吃飯都成了問題,但不能說之前遺留下來這麼嚴重的問題,我們就能袖手不管。誰當了廠長,誰就要將環境保護的責任承擔下來,這是汪書記給我們定下最大的原則。”
“說這些空話沒用,你們沒有實實在在的做出工作,怎麼可能重新贏得民眾的信任?”顧學東哪裡可能會讓蕭良幾句話輕鬆晃過,趁熱打鐵說道,“還是要有措施!”
“哦,袁科長在過來的路上,沒有跟顧主任、周縣長彙報嗎?”
蕭良眼睛微微一眯,陰冷的掃了顧學東、田文麗以及袁桐三人一眼,撇嘴笑了起來,
“我記得在文麗姐家裡,跟袁科長提過一嘴的呀?哦,可能我當時說的事太多,這事也沒有重點詳細的說,袁科長沒有放在心上。沒事,今天顧主任、周縣長親自過來指導工作,我再專門彙報一下,也是應該的。”
周康元訝異的轉頭看了袁桐一眼,見袁桐眼神略有些驚慌的閃躲了一下,也意識到今天整件事並非雲社書記、鎮長不和這麼簡單。
周康元臉色略有些陰沉,卻不可能當眾質問自己的秘書背後到底搞什麼鬼!
範春江將這一幕看在眼底,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說範春江心裡清楚,想成事就必須有犧牲,但為了將今天的事控製在他與汪興民不和的層次上,由他在周康元麵前揭事,不可能沒有一點心理壓力。
他也很清楚,這事真要成了,他的損失,未必就是嘉樂兩三個點的乾股所能彌補的。
現在蕭良將袁桐捅出來,不管袁桐接下來如何安撫周康元,範春江所承受的壓力就小多了。
梁愛珍、周健齊也有些心慌,蕭良將袁桐捅出來,他們能在周康元麵前說完全不知情?
蕭良無視範春江、周健齊、梁愛珍等人的神色,繼續說道
“顧主任說得對,不能隻說空話、套話,不做實事。宿雲生物剛剛成立才四個月,之前沒有條件,但目前資金略有寬裕了。我與顧廠長上個月請了專家對果汁廠的汙水進行詳細的檢測,主要是氮磷有機物含量高,之前簡單的沉澱處理不能徹底去除,排放水體造成比較嚴重的富營養化汙染。專家目前也給我們製定了初步的整治方案,果汁廠還沒有從肖裕軍案造成的巨大傷害中擺脫出來,甚至都還沒有解決好生存的問題,現有的資金連生產安排都成問題,我們計劃是由宿雲生物墊資三百萬,為果汁廠建造包括格柵沉砂池、初沉池、氣浮池、調節池以及活性汙泥生化物、氧化溝、水解酸化池、曝氣生物濾池等等設施、設備在內,一整套三級汙水處理以及中水回用設施。正準備這兩天就找汪書記彙報,鎮上要是沒有意見,我們這個月就準備動工新建汙水處理設施,爭取元旦之前完成主體工程竣工,春節之前投入運轉。如果春節之前做不到這點,宿雲生物會將所有生產撤出雲社,也沒有臉麵對南亭村的父老鄉親,也沒有臉再給汪書記添麻煩!”
範春江正卯足勁想要附和顧學東,慫恿周康元當即勒令南亭湖果汁廠停產整頓,但聽蕭良一整套專業性極強的說辭,就有些發蒙。
他無法質疑蕭良這番話是忽悠,還是確實為果汁廠的汙水整治,早已經籌備了好長一段時間,確實是連詳細的方案都已經製定下來,就等著實施。
更關鍵的還是蕭良最後一句話,殺氣騰騰,令範春江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鎮上都流傳宿雲生物及果汁廠,明年的產值很有可能達到一個億。
而整個雲社鎮目前除開宿雲生物及果汁廠,其他工業產值加起來可能就五六千萬。
宿雲生物倘若將生產全部撤出雲社,不僅意味著雲社失去明年工業產值直接翻兩番的可能,還將失去一大塊的財政收入、失去一堆珍貴的就業機會。
範春江他要是輕舉妄動,將這個鍋扛過來,以後在鎮上會陷入怎樣的被動?
再說了,不要說雲社鎮了,縣裡就真的願意眼睜睜看著一家有可能年產值上億的企業從獅山撤走?
恐怕連周康元都必須要考慮流失一家產值上億的企業,對獅山縣的經濟發展會造成怎樣的負麵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