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覺得朱金奇這個人沒有問題嗎?”
電話那頭傳來沙啞低沉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聲,似乎也在室外哪個地方打來這通電話。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三番五次打這種莫名其妙的電話過來?”
肖瑞皺著眉頭問道。
“你不要問我是誰,你可以當我是一個正義感沒有完全泯滅的陌生人。雖然朱金奇那些人,我也不敢得罪,但你爸爸以前幫助過我,我不忍心看著你一頭栽進他們的陷阱裡,死到臨頭還毫無察覺。”電話那頭繼續說道。
“……你是誰都不說,我哪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肖瑞急躁的說道,但他這次沒有掛斷電話。
“我說了,我不敢得罪朱金奇背後的那些人,怎麼敢暴露自己?而到底是哪些人,朱金奇這段時間也帶你見過、接觸了。你覺得他們下決心謀奪你父親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你能鬥得過他們,有還手的餘力嗎?”
電話那邊沙啞的聲音不急不躁的說道,
“聽你的語氣,你這段時間應該並沒有聽我的話,將跟華宥建設、嘉樂科技有關的票據、合同偷偷複印一份藏著。你現在再想去做這事,應該是來不及了,你隻能冒險將一些關鍵票據、合同直接偷出來,防止朱金奇他們一把火將這些燒個精光。記住,不要多拿,避免被朱金奇他們覺察到。朱金奇他們的計劃就是將所有相關的票據、合同付之一炬,然後將拖欠你家的兩三千萬應付款一筆勾銷。當然,你拿到這些材料後,在你父親出獄之前,千萬不要聲張。你鬥不過他們的,他們為了這兩三千萬,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也絕對不會比你父親手軟。相信你也知道你父親在林學同身上做過什麼。好的,我能說的就這些了,你也不要打聽我是誰,祝你好運……”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肖瑞陷入迷茫當中。
之前同樣是這人打來的兩通電話,他都沒有理睬,但這兩天債主接二連三密集找上門來,他也禁不住想,朱金奇真的還值得信任嗎?
肖瑞猶豫了一會兒,戴上手套、頭盔,轉頭就騎著摩托車徑直往溪口鎮而去。
縣裡距離溪口鎮有十三四公裡,肖瑞滿心疑雲與焦慮,將摩托車開出風馳電掣的感覺,很快就趕到溪口果汁廠。
此時果汁廠還在加班加點,趕在年前為嘉樂代工生產最後一批“靈芝液”,兩個主車間都燈火通明,辦公樓除了二樓生產部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其他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肖裕軍入獄之前,就將幾家廠的法人代表都轉到肖瑞名下——看到肖瑞騎摩托車過來,兩名保安從門衛室走出來,幫忙將大鐵門拉開來,還一路小跑引導肖瑞將摩托車停到東側的空場地上。
得知朱金奇十點鐘剛離開廠子,肖瑞先到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坐了好一會兒,才強抑住內心的慌亂,拿鑰匙打開財務室的門。
肖瑞對生產不是很懂,這段時間卻是幫著整理財務材料。
他很快就找到跟華宥建設及嘉樂科技簽字蓋章的供銷合同以及一部分出入庫票據,裝進背包,都感覺心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這一刻肖瑞深感自己的無能跟懦弱,明明是他肖家的廠子,他爸入獄前還特意將幾家廠的法人代表都換成他,為何竟心慌成這樣子?
肖瑞將財務室重新鎖上,回到自己的總經理室好一會兒,心臟還在“砰砰”亂跳。一道燈柱掃過來,肖瑞都嚇了一哆嗦,走到陽台上就見朱金奇平時開的那輛桑塔納正停到廠門附近的空地上,朱金奇與周斌從車裡下來。
雖然這半年來,他跟周斌見過好幾次麵,但周斌一次都沒有到果汁廠來過,更不要說深更半夜跟朱金奇出現在這裡了。
他剛剛接到陌生電話說朱金奇會跟人內外勾結燒掉財務資料,這一刻怎麼可能不多想?
肖瑞沒有經曆過什麼事,這一刻腎上腺素再度飆升,臉皮子都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起來。
聽著朱金奇與周斌走樓梯上來的腳步,肖瑞緊緊捏住拳頭,嗓子眼就像被無形的手捏住,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這麼晚在廠裡?”朱金奇看到肖瑞站在辦公樓三樓陽台上,疑惑的說道。
這一刻肖瑞就像掙紮著跳入水中的魚,陡然間又緩過勁來,有些磕巴的說道“又,又有人跑家裡來催款,煩,不想在家裡待著!”
“樂總那邊我已經又催過一遍了,答應這兩天就把錢結給我們,”朱金奇說道,“嘉樂的情況你也清楚的,要等下麵的藥店結款,資金才能回籠。現在這年頭啊,三角債就是這麼來的,一環拖一環。嘉樂可能年前隻能先打一半的款給我們,剩下的要等到年後。不過我算過,我們這個年還是能過得很肥的。我們也沒有必要將欠的款子都付出去,趕在過年前支付一半就算很客氣了。再有人找上門來,你往我這邊推。對付這些孫子,要連唬帶騙,不能太老實了。”
“嘉樂的銷售怎麼樣?”肖瑞問道。
“靈芝液年前銷售漲得很猛,張總那邊都怕我們供應不上貨,我拍胸脯他們都不相信,”朱金奇說道,“這不,周總非要親自過來看我們的車間有多忙碌才放心!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我們還要趕去錫江呢。”
肖瑞也不敢在朱金奇、周斌麵前多待,就順著朱金奇的話,拿了背包離開,深怕自己隨時會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