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熊午良叫上芍虎,羋橫叫上黃歇……一行四人走出驛館,直奔‘尚商坊’。
……
鹹陽王宮。
白起穿過兩道侍衛守護的宮門,徑直奔向書房。
雖然天已經黑了,但是書房的燭火還是燈火通明,有官吏低著頭來回跑動,懷裡抱著大捆大捆的竹簡,滿身是汗。
隱約地,能聽到書房裡的說話聲——
“聽說楚地有一種名為‘白紙’的特產,輕便異常且易於書寫,若能推而廣之,必能大大方便。”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竟有此事?寡人明日便差人問詢,爭取早日用這白紙替代宮中的竹簡!”
白起來到門前,低聲通稟“左更白起,求見大王和太後。”
書房內靜了片刻,然後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是白起啊,徑自進來便是。”
白起低頭進屋,衝著屋內的二人拱手施禮“拜見太後、拜見大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宣太後笑了笑,語氣平和,如同鄰家大姨一般關心道“甭拘謹——在武關呆得如何啊?”
“謝過太後關心,臣一切都好。”白起恭謹地回答之後,沉聲說道“楚國與我大秦會盟的使者已經到了驛館了。”
“主使是楚國的令尹昭雎,副使一個是楚太子橫,另外一個則是曲陽君公子良。”
提到熊午良的時候,白起的語氣有意無意地咬重了字眼。
宣太後與秦王嬴稷對視了一眼,笑道“看來楚國很是重視嘛。”
白起拱手道“臣已經將彼等送至鹹陽,任務已經完成了,當連夜趕回武關……”
還不等嬴稷說話,又聽宣太後笑道“不急,在鹹陽多待些時日,正好給稷兒講講軍中故事。”
“楚國的太子都來鹹陽了,武關那邊打不起來的。”
嬴稷也笑道“母後此言甚是。”
白起踟躕了片刻,最終拱手領命“臣遵命。”
宣太後眸光一閃“接見楚國的使者倒是不急,先讓他們在驛館歇息幾日再說。”
白起也不問緣由“諾。”
“你諾什麼?”宣太後笑了“接待使者是‘行人’(相當於外交官)的事兒,你隻管在鹹陽住下,陪我和稷兒說說話便是。”
白起拘謹地撓了撓頭“臣謹遵太後之令。”
……
宣太後曾是楚國的王族公主,自然知道,楚國雖然已經不複當年強盛,但畢竟也是瘦死的駱駝,楚人的心中還是多少都有曾經霸主的傲氣的。
此時的秦國,新君剛剛即位,本就是權力交接的關鍵之時。
新君嬴稷又是久在燕國為質子,在鹹陽名聲不顯,除了魏冉、羋戎等楚國血統的臣子之外,沒什麼羽翼可言。
宣太後知道,其他的幾位王族公子,尤其是公子壯等人,對嬴稷屁股底下這個位置虎視眈眈。
宮中,自己的地位也不穩,上麵還有惠文太後(惠文王嬴駟的正妻,武王嬴蕩的生母)壓著。
如此時刻,秦國可謂外強中乾。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在楚國麵前露怯!
宣太後身上雖有楚國王族血脈,但如今身為秦國太後,自己的兒子又是秦國的新君……那屁股當然得坐在秦國這一邊。
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