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匡章一連串將令的指揮下,莒陽齊軍井然有序地開始了動作——
原本已經做好隨時開拔南下的齊新軍士卒們,重新從行囊裡抽出了帳篷和生活用具,勉強按捺下躁動的戰心。
還是那句話——
如果齊軍主帥不是匡章,換作任何一個資曆沒有那麼深的主帥,現在肯定已經千夫所指了。
不管怎麼說,齊軍隻能勉強按捺著蓬勃的戰心……現在匡章甚至不許大家出去‘狩獵’了,更讓這些驕兵悍將們十分憋悶。
所謂的狩獵,指的就是田丘將軍當時默許、鼓勵大家對楚國的種種尋釁行為。
齊國新軍的軍士們把追殺那些楚國戍卒、斥候的活動,戲謔地稱之為‘狩獵’。
在狩獵的過程中,自然也會有不少楚國的平民遭殃……當然,齊國人並不會為此愧疚的。相反,搶掠、欺淩那些平民,是整個狩獵過程中最好的娛樂環節之一。
“要我說,匡章老將軍實在太保守了。”
“楚人明擺著就是去打秦國……他們也就隻能欺負欺負秦國了。”
“是也是也,他們還敢對我大齊下手不成?”
“這麼長時間下來,我們隨意殺戮那些楚國邊境的軍民……也不見楚蠻子們敢有半點兒不滿!”
“當初田丘將軍掌兵的時候……”
既然說到田丘將軍,那麼就不得不提田丘的那條妙計了——齊軍大營一片怨聲載道的時候,田丘已經喜滋滋地帶上一千精兵,奔著楚國的方向大張旗鼓而去。
一眾齊國將軍都羨慕田丘‘先拔頭籌’的功勞……普通的軍士們自然也就羨慕那一千名被田丘帶走的士卒了。
以往的無數次搏鬥之中,事實已經十分清楚——楚軍,根本不是齊國新軍的對手!
一千新軍士卒如果運用得當,足以匹敵數倍甚至十倍的楚軍!
麵對田丘的一千齊國精兵,楚國邊境那麼些許戍卒守備部隊能擋得住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留守大營的士卒們唉聲歎氣……隻怕田丘把所有能遇到的楚軍士卒都殺得精光,到時候自己就沒有戰功可撈了……
雖說咱們還有殺良冒功的機會……
但是哪個男兒不想在戰陣上一刀一槍地建功立業呢?
羨慕啊!羨慕啊!隻恨我平時訓練還不夠刻苦,在關鍵時刻,沒被田丘將軍選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少數幸運兒去砍下楚蠻子的腦殼立功咯!
……
莒陽以南約二百餘裡,楚國境內——羽山。
這裡是樂毅精挑細選出來的首戰之地!
羽山,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象……遙想當年,熊午良也曾在這裡用兵。
十五萬楚軍兵分三截,樂毅親率五萬騎兵作為前軍,芍虎、格速宜各率領五萬步卒,作為‘中軍’和‘後軍’,在後麵遠遠地跟著。
此刻,樂毅的五萬騎兵和芍虎的五萬步卒已經抵達了【羽山】,格速宜的五萬步卒還在後麵……根據斥候的回報,應當在一兩日之內也能趕到【羽山】了。
身為一軍主帥,按理說該待在‘中軍’,隨著主力步卒徐徐進軍才對。
但樂毅有自己的想法!
他跟著騎兵在楚國境內一路急行,就是為了早一點抵達齊楚邊境附近,精心挑選一處上佳的戰場。
眼下,十萬武軍步騎隱蔽在羽山周圍——這裡原本是越地,以山林居多而著稱。曾經越王姒驚在這裡大戰齊國,打得十幾倍人數的齊軍焦頭爛額……
如今蒼莽的山林再次成為了最好的掩體。
十萬楚軍步騎隱蔽在山林之中設伏紮營,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如果有目力極佳之人凝神細望,或許可以看見羽山的山巔處時常會有幾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閃動——為首者正是樂毅。
此時此刻,大司馬樂毅又站在山頂處,幾個頭頂紅色或是黃色頭纓的楚國武軍高級將官圍在樂毅身邊。
樂毅從懷裡摸出一個細筒狀物,用手抽開,然後微微眯上一隻眼睛,將那長筒物事放在另一隻眼前,對著山下的交通要道不斷掃視。
一旁的芍虎抱著頭盔,披頭散發活像個野人:“大司馬,是不是有點太謹慎了。”
“十五萬武軍在手,區區齊國,算得了甚來?”
“若是末將,直驅大軍猛攻齊國便是。半年之內拿下臨淄,趕緊送捷報回郢都……讓大王好好樂嗬樂嗬。”
芍虎一邊說著,一邊無聊地拍打著自己的肚皮,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趁著格速宜那老東西還在路上,趕緊把前麵的齊軍都乾掉!看那老小子還怎麼和我搶功……”
“大司馬,你在這裡設伏作甚?”
“那些齊國人膽小如鼠,斷斷不敢來的!他們還敢進攻楚國?哈哈……”
樂毅根本不搭理這胸毛怪,良久之後,才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慢悠悠地說道:“虎伯此言差矣。”
“那些齊國人的膽子可大得很。”
“彼等在我大楚邊境尋釁,已有年餘之久……可見他們是敢犯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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