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為無相,沒膽子與人鬥法,竟以山林土地泄憤……道修數萬載,為爾等蒙羞。”遠處仙音飄傳,一名黃衫女子踏雲而至,一幅畫卷從天際收入纖手,宛若飛虹輕收。
很多人呆呆看著,總覺得這種出塵縹緲手揮畫卷的仙靈氣,太吻合自幼想象中的仙子了……然而稀奇的是,修道以來,道姑見得不少,仙子卻好像想來想去都沒見到幾個。
大家真的在修仙嗎?
正這麼想著,就見女子身後探頭探腦地冒出了一個小丫頭,雖然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是可愛,卻把女子出場的仙靈縹緲破壞了個一乾二淨。
女子不動聲色地伸手往後一揪,“嗖”地一聲把小丫頭丟進了宮殿。
宮殿張開一道口子,一個機器人大手把小丫頭接應進去。小丫頭一屁墩坐在地上,還是懵的。
整個過程對方聯軍都傻愣愣看著,連左擎天和天鬆子都沒有動。
都覺得去攔截一個修行剛剛騰雲的憨丫頭實在太丟人了。
女子不露痕跡地乾咳一聲,又恢複了縹緲仙靈,斂衽一禮:“雲岫見過天機師叔。”
天機子道:“聽聞雲岫雲遊十餘年,似乎頗有所得?”
當然有所得,沒見天鬆子一擊都被她不帶煙火氣地擋回去了?
徐不疑自己不算的話,這似乎是近古新道孕育出的第一個無相。
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個以畫證道者。
有跨時代的意義。
不止……
她似乎是……
畫道樂道雙無相!
竟連左擎天和天鬆子都一時拿不準,正在觀測她的水準,沒有貿然出手。
事實上出手也沒用,人家就算打不過你,這麼近距離遁回宮殿堡壘能有多難?你一時半會連人家的畫道都未必參得破,還想秒人不成?
居雲岫並無自得,神情還是平淡而有禮,宛若山間遇故,隨意閒談:“十餘年來,見海天之遠,觀建木之盛,看南極之光,睹北冥之夜。涉大荒之茫茫,聞佛音之宕宕。春秋開合,人世悲歡,一一參詳,方知山間千載枯坐,非出雲,是坐困。往昔錯了。”
天機子稽首:“如今雲岫已知道否?”
“未儘知也。”居雲岫微微一笑:“隻是倦了……總是要回家的。”
“雲岫如此出塵意,也有故土之執乎?難道不是吾心安處即故鄉?”
居雲岫目光落在過客峰上,目光有些迷蒙與悵惘,良久才道:“吾心見此方安,此即故鄉。”
天機子默然。
居雲岫這才轉向左擎天:“雲岫素知左宗主一代豪雄,頗有氣度。怎麼也會想出這種毀一地之根的事情,非閣下所當為也。”
左擎天灑然笑笑:“本座現在不是什麼宗主,何必講氣度。”
居雲岫有些奇怪地問:“左宗主雄鎮西陲數萬載,為何甘願跑去做人下屬?”
左擎天笑笑:“道途所在,非爾能知。本座不想與你做無謂之爭,你不願毀了此地之根本,可以,你讓徐不疑走出那烏龜殼,你我在外一決勝負,是非恩怨乾脆點了結便是,免得囉嗦。”
居雲岫失笑,一時便如雲霧之間有雲霞綻放,美得讓鄭雲逸等人儘數失神。
當年覺得她漂亮,不料這麼多年不見,更漂亮了……
鄭雲逸覺得自己是個沙雕,當年還有個不靠譜的婚約呢……對方沒當回事兒就算了,怎麼自己也完全沒當回事兒,滿腦子隻想著搞畫,連正兒八經的追求都沒想過,到底是怎麼想的……到底是哪個智障教育自己女人都是骷髏,要勘破的?
天機子感受到了冒犯。
左擎天淡淡道:“閣下何故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