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什麼靖北侯府,什麼方明婉,與我何乾?在這世上,我在意的,唯此一人。
他輕輕地咳嗽著,忍著胸口的劇痛。眼波流轉如淡淡清泉,灑落在那女孩身上。
那你也犯不著用這種陰鷙的法子損害自己的身體。
花未眠起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你不會明白的,家主除非看到我冰冷的屍體,否則是絕不會同意退掉這門親事的。如今,我這樣半死不活的,等方家知曉了,自然不願意接納這樣一位連床都爬不起來的沒用姑爺!
他說了這長長的一段,連喘帶咳,費力得很。接過茶杯,一口飲儘。
然後呢?靖北侯府若真的主動退了親,你就能與這丫頭長相廝守了?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她是奴你是主,你父親是絕不會允許像她這樣地位低下的女子入你傅家大門的!
花未眠搖頭歎息。燭影深深,月光隨風透過漏窗搖落進屋來。
你如今把自己身體搞垮了,即便將來有機會攜她逃離生天,你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唉,枉你一世聰明,怎麼臨到頭來,竟然犯起糊塗來了?
裴綰聽他一席話,依然咳嗽著。
那你,趕緊的,找出解藥來……
阿七醒了過來,見他咳得如此厲害,忙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
裴綰捏著茶杯,指節突兀,指尖冰冷。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阿七晃身一搖,忙後退數步。
少主,請恕罪,阿七唐突了。天色已晚,我得回西院了。你好好休息!叨擾了!
阿七轉身便走。
裴綰掀開身上的錦被,踏步下床來,一把拉住她。
趙柒!你去哪裡?
他雖虛弱不堪,一隻手依然如鐵鉗般地握住她的手。
阿七掙紮著,如驚弓之鳥。
少主。
裴綰長歎一口氣,一把抱住她,緊緊地,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
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少主,你該知道,阿七自五歲時賣入府中為婢,便再也走不出這平陽塢了。我身不由己,什麼人身自由,全由不得自己。這些年蒙少主照顧,我在府裡過得很好,至少不再挨餓受凍。阿綰,你要好好的。有些事情,遠非人力所能違抗的。你已經儘力了,阿七從無怨言。
她一把推開他,慢慢地轉身,孓然離去。
裴綰愣愣地站在那,燭光如雪照耀著那張蒼青無色的臉。
他越發地確信,那丫頭便是趙柒,除了她還會有誰,把他推得遠遠的!
喂,人家已經走了喔!
花未眠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搖頭晃腦地道,一麵扶著他坐回床榻邊上,一麵憋笑不已。
你做什麼?很好笑嗎?
他惱極,這家夥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好好笑。
花未眠一屁股坐在腳榻之上,摟住肚子狂笑不已!
我從來……從來沒有見過傅大少爺被人拒絕的衰樣!你那樣子,我真應該畫下來,千古流傳,絕對會成為坊間人人稱頌的佳話。
裴綰一腳狠狠地踢在那家夥屁股上。
哎喲,一點也不疼。
花未眠抱著屁股跳起來,笑嘻嘻地看著他。
阿九!把這家夥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