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鳥兒飛撲下來落在案上筆架之上,抖抖羽毛。
她動作倒挺快的。
傅流雲拉了拉案側一道紅繩,一陣清脆的鈴聲陡然響起來。
那小月姑娘咚咚咚跑上來。
少主,有何吩咐?
花小姐若來了,請她直接上樓來。還有,錦繡坊可有來人?
傅流雲一麵攤開雪白的紙埋頭寫著什麼,一麵向小月問話。而那鸚哥兒卻飛到阿七手臂上,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瞪著她。
你瞪我做什麼?
阿七逗弄著它光潔的羽毛。
小傻瓜!小傻瓜!
那鸚兒尖利著嗓子太監般叫起來。
阿七嚇了一跳,雙頰緋紅。抖動手臂把那出言不遜的鳥兒嚇飛了!
你才傻瓜!
阿七狠狠地回敬了它一句。
那紅頭翠羽的鳥兒在空中繞了一圈,又得意地飛回傅流雲肩上。
傅流雲埋頭書寫,聽她一人一鳥吵架,隻是笑笑並不說什麼。
這兩封信叫人加急送回九州城和藥王山莊,下去吧!
傅流雲對著小月溫婉一笑。
是。
小月接了信,悄然退下。
阿七探頭看著那少年奮筆疾書。
你在寫什麼?
她不解道。
待我寫完了再看不遲,你要是無聊,可以下樓逛逛。
阿七歎了一口氣。
樓下亂糟糟的,可有什麼好逛的?
樓下園子可還不錯,我讓小月陪你去走走?
傅流雲看著桌上那枚青青杏子,停筆望向她。
她也不吱聲,悶聲悶氣地背過臉去,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扔給他一個孱弱不堪的背影,再不搭理他。
傅流雲擱下筆,站了起來,和顏悅色,甚至帶點討好地將她拉起。
走,我陪你下去走走,我也許多年未曾來了。
阿七氣咻咻地走在他身邊,質問道
你為何教那傻鳥罵我?
小傻瓜!小傻瓜!
那鸚哥兒陡然飛起,在她頭頂簌簌地飛著,嘴裡不停地叫著,當真又刺耳又難聽!
可不知道在哪裡學來的渾話!要不還是把它送人吧,傅影深不是一直想得到這隻鳥兒嗎?送他最好了!
傅流雲一邊下樓,一邊忍著笑。
那鸚哥兒一路跟著他,聽主人的意思竟要把它送人!張開它那鳥嘴就罵!
壞蛋!壞蛋!傻瓜!傻瓜!絕配!絕配!
唉,這下是將我兩個一起都罵了!
阿七漫步下樓,掩嘴一笑。壞蛋和傻瓜,可不正是絕配麼?她悄然望了那傅流雲一眼,他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豈是她能匹配的?心中一陣酸楚,目光便哀怨起來!
樓下果然嘈雜,各路英豪圍桌而坐高談闊論,說的論的不過都是那如意坊如何如何,以及那豔壓群芳的媚如雪又如何如何。
二人繞後門而去,才過一道朱廊,一男子一身紫衣即灑脫又優雅地走了過來,而他身後卻跟著那青衣少年,表情冰冷,眼神如霜,懷抱著一枝杏,搖搖而來,那枝頭上累累青果,煞是好看。
紫衣人一見到阿七便迎了上來,收起折扇,極溫婉優雅地道
這位小公子請留步。
他眼裡綻放著熱烈的光芒。
傅流雲眼光清冷地看著他,又看著那條杏枝,以及杏枝背後的青衣少年。那少年已將長發隨意綰起,那張俏生生的臉泛冰冷的寒光。
阿……阿奴……
可不正是阿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