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雲看著她滿眼流光溢彩,便也會心一笑。
兩人並排自花徑處漫步而行,有說有笑。
花徑的儘頭,葉寒涼側身而出,目光幽涼地望著那白衣少年將那女孩頭上一片花瓣摘了下來。銀白色的麵具映照著璀璨卻不刺目的陽光,頭頂溫涼的樹蔭罩著他頎長的身姿!
宮主。
他身後跟著一個淡紫衣裙的女子,削肩細腰,鵝蛋臉,一雙鳳目熠熠生輝!
他們便是自中原來的客人?宮主為何遲遲不接見他們?
葉寒涼不吱聲,隨手折了一束雪白的桔梗花,捧在懷裡,溜達了一圈,回到寒涼殿。
阿蕪站在門口的石獸下,一動不動。見到葉寒涼拱手見禮,遞上一封書信。
阿七姑娘置辦了宴席,請宮主今晚務必賞光!
葉寒涼將手中的白色桔梗伸到他麵前,阿蕪將那套著信封的請柬小心翼翼地插在桔梗花上麵。
在本宮的地盤上宴請本宮,虧她想得出來!
宮主,阿七一片盛情,請勿拂了她一番美意。
阿蕪目光沉寂地看著他,跟隨著他的腳步進了寒涼殿。
宮主看過請柬再給個答複。
葉寒涼以食指中指拈出那薄薄的信紙,隨手將花束遞給他身邊的紫衣女子。然後一屁股坐在案前,展開信箋。
紫衣女將那白色桔梗花插在他麵前的花瓶中,桔梗素雅更襯他容顏勝雪。
紫衣女子偷偷望向那案幾前的少年,那張冷酷如冰雪的臉竟然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他紅潤的嘴唇勾勒出一道鮮活的弧線。她不覺望呆了。
那張素白輕薄的雪浪紙,在他指間婉轉地顫了顫。
好,今晚我按時赴約!
他竟應了下來!
阿蕪點點頭,微微一笑,大步流星而去。
宮主,您當真要去赴宴?
葉寒涼拿著那張信箋,往殿內走去。
午膳免了,我要睡一覺,你出去吧!
是。
她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葉寒涼斜臥在榻上,慢慢地將臉上的銀色麵具取下。他將頭上的玉冠取下,一頭烏絲散開,如流水般傾瀉披拂於肩上。床簾上掛著數顆鵝卵般大的明珠,珠麵光潔,每一顆明珠中現出一張絕世豔麗的容顏,那眼那眉那鼻梁那唇……每一處都完美到極點。隻是,左眼處一道奇醜無比的鮮紅色疤痕,觸目驚心地映照在每一顆明珠之中!
那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他是人人唾棄的怪胎,是人人害怕的大魔頭!
葉寒涼顫抖著伏在榻上,蒙著錦被、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容,連冬兒、玲瓏這兩位貼身侍女都不曾見過他的真容。
他想,憑誰看到他這副尊容都會嚇到半死吧!
許久他才慢慢平複下來。他四腳趴拉地躺在碩大的沉香木做的床榻之上,口鼻間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彆怕!葉寒涼!彆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眼角那塊突兀的傷痕,溫柔無比地安慰自己!慢慢地墜入夢鄉!
錦被上那張雪白的信箋上雋秀婉麗的字,一個個一隻隻如飄忽的黑色蝴蝶飛進他心裡。而他自己卻比那蝴蝶還脆弱百倍千倍!
他蜷縮在床榻上。
支離破碎的夢,被無情抽離出來,將他纏繞,令他窒息!
阿娘!阿娘!孩兒錯了,你彆打我……
陰暗寒冷的地宮,幽暗的燈光,赤裸著上身的少年,披頭散發地被吊在冰池子裡。女人一臉狠戾地揚著一條銀鞭劈哩啪啦地地甩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一百下又一百下。她一邊打一邊罵你學不會?你如何就學不會?你為何就學不會?學不會寒冰魄你如何執掌昆侖宮?你以何服眾?你何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