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喂,我的麵啊……
她把水壺扔在石階上,快步走了過去。
那人手執竹筷,目光泠泠地看了她一眼。半張銀色的麵具,罩在臉上發出妖豔的銀光!
葉寒涼優雅地挑了數根麵條,送進嘴裡,一口又一口。
阿七眼巴巴地看著他吃光她的麵條她的雞蛋她的青菜,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你好歹留一口給我呀……
阿七站在那團光影裡,餓得不行。
他喝了一口麵湯。把碗推到她麵前。
本宮吃麵,有口湯給你吃就不錯了!
他掏出一方錦帕來,輕輕地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阿七歎口氣,隻得坐在他麵前,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將那碗麵湯涓滴不剩地喝光!
葉寒涼嘴角一揚,蕩起一絲笑意!
他們把你扔下不管不顧的,你不傷心?
阿七搖搖頭。
我傷什麼心?天大地大,海闊天空,他行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怪他作甚?
你不怕我殺了你?
葉寒涼神色冷淡地看著她。
阿七掩麵無奈地笑。
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怕你殺我?
那你是打算在我這裡混吃等死了?
葉寒涼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阿七背過臉去,再不看他,望著那一方院牆框出來的碧藍天空。
我知道你不養閒人,除了殺人,我什麼都能做!洗衣做飯拖地抹桌子養花種菜煮酒烹茶鋪床疊被……
她掰著手指頭,抬頭望見那大魔頭竟笑吟吟地看著她。
原來,除了殺人,你什麼都會!如此能乾,傅流雲竟舍得棄下你不管!
那大魔頭兩根修長雪白的手指輕輕敲在石桌上。一臉不屑地看著她。
阿七心中一沉。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他……他是……
傅流雲一直隱匿身份,甚至服藥易容,他不願意以平陽塢少主的身份示人。
平陽塢三封急件催他速回,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當我是瞎子?哼哼,可惜本宮即不傻也不瞎。
他家真的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阿七幽幽地歎道!
本宮對彆人家的事素來不感興趣!
葉寒涼眉毛一挑。他站了起來,一張玉似的臉恢複了以往的冰冷。
把你這一身臟兮兮收拾乾淨了,到寒涼殿來找我。
說罷抬腿往外走去。
阿七燒水沐浴,水汽氤氳,披頭散發,斜倚在浴桶中微閉著眼睛,開始思考人生。
傅流雲真的扔下她不管不顧了?他再著急再匆忙也不至於把她扔在暗無天日的柴房裡。好吧,就算他一聲不哼地走了,那阿蕪呢?他為何也……拍拍屁股就跑了?
唉唉唉走就走了吧!人生如戲,到頭來還不是風吹雞蛋殼曲終人散場嗎?
將死之人就要拿出將死之人的氣概!
美人兒出浴,朦朧輕紗如月光照拂,她一身輕爽地走出浴室,披散著長發,輕風拂著臉頰,將那周身縈繞的熱氣慢慢散掉。阿七走出小院,陽光也不熾熱,可她從未覺得如此燥熱,體內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流緩緩飄過,那暖流越來越強烈,她的額上甚至沁出細密的汗珠來!四肢百骸都如在火上炙烤一般!她知道寒冰魄陣發作時有多難熬,那如墜冰窟的冷意,是她不願思及的惡夢!如今又不知為何……她想自己可能生病了,心慌,體燥,感覺每一條血管都在突突突地擴張……
踉蹌著爬上寒涼殿的石階,那麼高,那麼長,那麼遠,好像總也走不到儘頭!翩躚起舞的素白帷幔,垂垂掛在巨大高遠的殿堂內,滿壁如星光的燈燭將偌大的宮殿照耀得燈火通明。
那戴著銀色麵具的白衣少年,坐在案前飲茶,長案上擺放著一隻香爐,一瓶素白的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