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我們想做什麼?小美人兒,你怎麼才關心這個問題,不覺得晚了些麼?
三潑皮無賴淫笑著,望著那插翅難逃的柔弱少女,其中一人竟忍不住去解開衣衫!
涼風漸起!她顧不得多想,反手拔下發髻上那漆黑鋥亮的烏木發簪,通透的玉蓮花玉蓮蓬白的白綠的綠,在夜色中煥發著溫涼的光芒!
高牆之下,三個潑皮致死都未能明白,那柔弱如一片初初綻放花兒的女孩兒為何陡然變得如此狠戾凶殘!!
淋漓的鮮血,洇染了那再也不能說話再也不能呼吸的咽喉!
夜空之下,她披頭散發,一手緊緊握住那尖如利刃的烏木簪,一手攥著那兩張皺巴巴的畫像!目光茫然,神情恍惚得如一縷薄煙!
某些東西好像已經鐫刻在骨子裡、流淌在血液裡!
她頹廢地坐在死人堆裡,眼神空洞,靈魂似早已飄走。
沈青月站昏暗的長街儘頭,找到了如惡鬼般瘋狂的阿七!每一招每一式,都如行雲流水般地流暢,涼風掠起時,誰能料到她舞蹈般的柔媚裡竟藏著令人生畏、令人膽寒的殺意!
最後一招“風起雲湧”,才是避也避不掉、躲也躲不及的大殺招!
公子,她……她使的可是流雲十三式?
晚生驚愕地遙遙望著那女孩撲倒在塵埃之中。
沈青月俊朗如月的臉泛著淡淡的寒意。他快步掠去,腳下生風,涼風拂過他眼角的柔發。他躬身抱起那因力竭而虛弱得倒地的女孩兒,邁過那三具還溫熱的屍體。
收拾乾淨。
他的聲音冷峻而孤寒,掠過牆頭蕭瑟的荒草。
是,公子。
晚生拱手行禮道,抬頭時,長街已寂。
沈青月橫腰抱著她,腳步輕緩地疾馳在青石鋪就的長街上。
懷中之少女,溫香軟玉,烏雲亂堆。
一抹紫黑的血跡掛在她瑩潤的臉上。
他試著用手擦了擦。
血跡已乾涸,抹不去,也擦不掉。
傅流雲。
她像隻躲雨的小貓,往他懷中蹭了蹭,軟綿綿,輕悠悠地喚出那個名字。
沈青月的臉瞬間鐵青,如冰似雪。
回到東城小院。將她放在南廂房闊大的雕花大床榻之上,錦帳輕搖。一支烏黑的木簪自她手中滑落在地毯之上。
他彎腰撿起那支簪子,上麵血跡汙臟、淩亂。
隱隱的光芒,在指間流轉。
沈青月端坐在窗前。
燈光搖曳,暖暖的光芒,照在那張皺兮兮的畫像上。
眉纖若翠羽,眼明如寒星。那道纖長的疤痕,像一片柳葉彎刀,拉扯著他的心。
十年前,那個飄雪的夜晚。
鵝毛大雪自漆黑的天空飄落而下,每一片都精致如玉琢一般,雪落在他凝脂似的俏臉上,掛在他濃墨似的眉梢。
還有一抹鮮豔如梅的血,涓滴而下。
那一襲黑袍之下,是個冷酷墨一般漆黑的靈魂。
她將短劍扔在晶亮的雪中,點點血痕,還殘留其上。
葉霓裳飄然而去。
讓他去地宮冷靜冷靜,他什麼時候悟了,什麼時候放他出來。
那道纖細的疤痕,便是那日留下的!
公子,各路暗探都派了出去了,隻是毫無消息。
晚生帶著淡淡夜色走了進來,恭敬地站在桌邊。
沈青月看著手中的畫像,沉默著。
也許,宮主他不想讓咱們找到他。
繼續找。
沈青月將畫像折疊起來,收入懷中,慢慢起身,離開南廂房。
院中夜色微涼,燈光璀璨,樹影淩亂。
明日去憐孤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