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傅……傅流雲?
阿七喃喃道。她在腦海裡細細地搜索著有關那個人的一切,容貌,身高,氣韻,腦海裡隻有一團雪白的身影,在模模糊糊地飄蕩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她痛苦之極,抱著頭,摁著太陽穴。
他是誰?
你想不起來了?
謝無涯俯身看她,這女孩膚白若雪,眉宇間自有一種令人心旌搖曳的美,加之她身披一襲紅豔若血的錦袍,更顯妖豔異常,端的是絕世無雙的尤物。不得不說,葉寒涼的眼光自來是極不錯的。在他們成親前,蕭雅便鐘情於他,葉寒涼對她冷冷淡淡的,可他越是冷冷淡淡,她便越是魂授色與,全副身心都在那薄情之人身上。哪怕他們拜了堂,成了親,她做了他的妻子,她依然……念著他,想著他。這讓他如何不惱、不怨?
她搖著頭,眼神淒迷,痛不欲生!一把推開那謝無涯,發瘋一般地闖了出去。夜色淒淒,月光溶溶,涼風淡淡。遠處的山莊依然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火光,黑色的懸橋如一條陰冷的長蛇懸在半空,遊弋著,蕩漾著。斷崖上一棵老鬆上停著一隻眼睛幽幽的老鴰,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懸橋上披著一襲紅色錦袍、長發披散、赤足狂奔、膚白若雪的少女!隻一眨眼之間,她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葉寒涼如獅虎下山,直衝下懸橋,在林子間與那些個紫衣人打了個照麵,他便隱約感覺不大對勁。那些身穿紫衣的蒙麵人,個個身形矯健,健步如飛直往斷崖而來。無涯山莊素來在江湖上盛名在外,絕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紫衣閣似乎未曾遇到一星半點的抵抗,便長驅直入地殺了進來。那些紫衣人見著白衣若雪的葉寒涼,便如餓虎見著小白兔一般,刀光劍影地撲了上來。葉寒涼與眾紫衣人纏鬥許久,他手無兵刃,徒手鬥敵,苦不堪言。即便奪了對方的兵器,卻又極不趁手。念極此處為無涯山莊的地盤,他未將那些人趕儘殺絕,隻是輕者點了他們穴道,重者不過斷手斷腳,卻未傷他們性命。
小賊,還我春水來!
身穿藍衣腳踏流雲紋短靴的朱藍衣氣急敗壞地提劍朝他迎麵砍來!劍招狠戾潑辣,劍鋒淩厲之極。
蕭池眼見著一抹紅色流雲從眼前飄然而過,似風似霧,瞬息不見。
阿七下了斷崖,茫然地走在樹木林間,頭痛欲裂,一雙腳被石子荊棘割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她也似乎全無知覺。隻是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麼。
隻一夕之間,半個江湖都傳遍了。茶樓酒肆,秦樓楚館,但凡長著嘴的都在說昨夜紫衣閣大肆進攻無涯山莊之事,莊主夫人被紫衣閣擄掠而去,莊客奴仆死傷無算。
秋涼漸起。
喧囂的早市熱鬨擁擠,攤販挑夫,采辦雜役,還有那些剛從窯姐兒被窩裡爬出來打著哈欠的無賴之徒。
無賴阿四跣足而行,踢踏著一雙破布鞋,一隻腳丫子直露出來,摳鼻袒胸,樣子猥褻得不行。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阿四被人撞了個踉蹌,氣得破口大罵。本來心情就喪,被那窯姐兒掏光口袋和身子還給趕了出來。火氣正無處撒去,摞袖子便來揍人。
哎媽呀——
他尖叫起來,世間竟有這樣的……美人兒!
那女孩兒體量纖細苗條,穿著一件紅雲似的袍子,上麵用金線繡著大朵的花兒。眉宇清秀,膚白若雪,唇紅齒白,一頭烏黑若雲的秀發披散在肩背之上。一雙纖足滿是傷口,踩在冰冷汙臟的地上。眼神茫然,視物無焦,癡癡傻傻地望著他。
傅流雲……傅流雲在哪?
女孩兒逢人就問。
姑娘,姑娘,你在找人?
賭鬼阿四腆著一張臉湊到女孩兒跟前,嬉笑著道
傅流雲對吧!我認得他,就住我隔壁,哥哥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女孩兒點點頭,竟跟著那無賴走了。
謝橋的早市依然熱鬨非凡。這一天對每日都要早起做活的小商小販們沒什麼區彆,但對阿四卻大為不同。他竟在街上拾得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想到接下來好事即將發生,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阿四,今日如何起這樣早?
鄰裡見阿四滿麵春風大牙都要笑掉,想必這廝昨夜手氣不賴,正想喊他還半年前借的錢,卻一眼瞥見他身後的紅衣女子,驚得下巴要掉。
阿……阿四,你哪裡尋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