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抱著烏龜跟在他身後,走了許多路,腳酸體乏肚餓,看著他背上血跡斑斑,又心疼得要死。
小葉子,你快些找家醫館治治傷吧!
他猶如一台毫無感情的機器,邁著沉重的步伐,緩慢地前行著。他的眼神空空洞洞,沒有一絲生氣,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的身體機械地運動著,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牽著走,沒有自己的意誌。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遠方,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思緒,隻有一片空白。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肌肉都沒有動一下。一雙失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但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在眼裡。他的嘴唇緊閉,乾涸的嘴唇失去了那瑩潤的色澤。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仿佛他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那一身衣服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潔淨潔白,襤褸不堪,破布飄蕩著,隨風飄揚。渾身上下掛滿許多傷口,但他似乎並不在意。他隻是不停地走著,好像要走到天之涯地之角。
臨近中午,他們才走進謝橋鎮。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但他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葉寒涼那顆荒蕪到極致的心一陣一陣地痛著,那黑暗之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反複回蕩
她還是去找他了,她還是去找他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都魔怔了?你也傻傻癡癡,她也傻傻癡癡。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小魚兒淚光瑩瑩地粘在他身邊。他如今既不理她,也不跟她說一句話,就這樣行屍一般地走著。太陽熱熱地照著。小魚兒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難聞的味道,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沾了一身的血。但凡是個人看到他都被嚇到半死。
小葉子,咱彆走了好不好?你找個地方治治傷,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小魚兒哀哀地拉著他的手。她看見不遠處正有一處醫館,便拉著他朝那醫館走去。
一塊烏黑的牌匾掛在門楣之上,上書三字藥王穀。
小魚兒拖著那行屍一般的葉寒涼進了醫館,懷裡的大烏龜極為顯眼。一青衣小夥計正在藥櫃前抓藥,一回頭望見那一身血的少年嚇得尖叫起來,手上的草藥也灑了出來。
你……你……他……他……
他受傷了,你快救救他。
一青衣女子掀簾而出,鵝蛋臉,淡淡柳眉,五官娟秀,冷漠無邊。
二小姐,這個人……受了好重的傷啊!
那二小姐一言不發地上前,拉起葉寒涼的手,三指搭上,望著那張沾染著血跡,和她一樣冷漠的臉,眼神忽閃了一下,她輕輕咳嗽一聲,鬆開開手。
大姐姐,求求你,救救他。
小魚兒淚水漣漣地道。
小姑娘,他是你什麼人?傷得如此之重。你們再晚來一刻鐘,我便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那二小姐轉身坐到櫃前,攤開紙來,埋頭寫藥方。
阿春,照方抓藥。這個人傷勢太重,把人帶到後堂來,先幫他處理傷口。
可是,二小姐,你……你還沒收診費呢!
阿春看著那一言不發神色迷離的少年,這人又癡又呆,若不受了什麼刺激?
二小姐將寫好的藥方遞給阿春,阿春接過藥方,看了看,悻悻地道
二小姐,咱店的田七所剩無幾……
那白衣少年神智迷離喃喃自語道
阿七,阿七……
二小姐轉到他身邊正要同他說著什麼,他卻麵露痛苦之色,一口偌大的鮮血狂奔而出,吐了她滿頭滿臉,滿身皆是。一頭栽在她懷裡。
小葉子!
小魚兒哀嚎著,尖叫著。
刹時間,偌大的醫館亂作一團。
那二小姐,皺了皺眉,出手迅如閃電,連連點了他胸口幾處大穴。對著那已經傻掉了的阿春叱道
傻站著乾嘛?還不快把人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