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謝橋鎮。
藥王穀醫館的後院。
花二小姐正對著一隻銅盆淨手,一雙素白柔若無骨的手在銅盆中激起陣陣漣漪。隨身侍奉丫頭半夏遞過一條雪白的巾子,花無言接了,輕輕地擦著手。
小姐,那個人……那個人……醒了,隻是不肯吃東西。你要不去看看他?
半夏接過她拭完手的巾子,半歪著頭嘴角含笑,看著那花二小姐。
他一個病人,有什麼好看的?
花無言坐在桌前端了杯茶,慢慢地喝著,茶香撲鼻,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小姐!我看他不是一般的病人,長得那樣好看,那眼睛那鼻子,那詩怎麼說來著?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我看,也就傅家那位流雲公子能與他相較!
半夏將巾子掛起來,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花二言已轉身離去,出了房進了院,院中一株銀杏葉已半黃,樹下站著一白衣少年,玉麵朝天,豐神俊朗,拈著一片半黃半綠的銀杏葉子,呆呆地看著院牆外的半明半暗的天。
暮色四合。
最後一抹殘陽,漸漸退去,淡淡的天光籠罩在他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內心的孤獨與憂傷。他換了身乾淨衣裳,洗浴過,渾身散著淡淡的藥香。
你傷得很重,為何不臥床歇息卻站在這院子裡傷春悲秋?
花無言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側。確實是個不世出的俊俏公子,隻是眉上一指斷痕,刀疤豔麗,生出一種妖冶異常的美來。
葉寒涼回首望她,並不吱聲。
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區區賤名不足汙了小姐視聽。
葉寒涼冷冷地道。
公子五內鬱結,氣血不通,需好生休養,勿思勿憂。唉,有些事,有些人,該放下就放下吧!總放在心上,疲累不堪,又何苦呢?
花無言輕歎一聲,她想起自己的傷心往事。幼時在藥王穀的藥池偶遇的一個少年,這些年那人一直擱在心中苦不堪言。慢慢地她便也勸自己放下吧,可是心裡卻始終不快樂,好像一種有什麼東西永遠也得不到的缺憾在慢慢地填滿那顆心。自那以後,她再未見過他。隻是偶爾聽起坊間關於他的傳說,十三歲便創立絕世劍招,卻是為搏美人一笑,在那花萼樓屋頂以一曲紅綢劍舞豔驚全場。最近聽得他的消息,便是他不願娶那靖北侯之女竟與家中女婢私奔出逃。
那樣的一個人,你完全猜不到,他會做出什麼出格之事來。
她以為自己放下了,可今日一見到他的繼母他的兄弟,她心中那層迷霧卻又激蕩起來。不知,他現在在哪裡,可還安好?
小葉子,你好些了嗎?
小魚兒抱著她那隻烏龜跑了過來,拉著他的衣袖。
好多了,你吃晚飯了沒?
葉寒涼摸摸她的頭。
小魚兒搖搖頭。
那你餓不餓?餓了便吃飯去。
他本來還溫溫柔柔地跟那女孩兒說著話,隻一瞬間他的眼神便驟然變冷,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一層冰霜。
葉某多有叨擾,謝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他從懷裡摸出一塊圓形玉佩,上墜著黃色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