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散!
不不不,是小子高攀不上。秀兒姑娘絕殊離俗,我輩豈敢作非分之想?
那少年低眉順眼,竟一口回絕了他的美意。
那老頭怒不可遏,化刀為掌,直劈在那一架古樸瑤琴之上。好端端的一架古琴,竟如齏粉,瞬間碎成爛木一截。
好狂妄的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竟敢拒絕我朱玉林的孫女兒。想我清風派,威震武林之時,你小子還不知在哪!
這老頭兒竟是清風派的師祖朱玉林,當年朱家一門為葉霓裳那女魔頭所滅,朱玉林死裡逃生帶著孫女朱秀兒躲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朱玉林整個人被憤怒和悲傷淹沒。他不僅因為孫女的被拒而憤怒,更因為這段記憶傷痕的觸動而感到痛苦。當年的朱家一門,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曾因為對抗女魔頭葉霓裳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整個家族幾乎被滅門。這段記憶,對於朱玉林來說,是一段無法忘記的傷痛。
他繼續沉痛地道\”我朱玉林年邁昏饋,闔家被滅隻能苟且偷生在這深山老林,我老了,秀兒又年幼,我朱門滿門之血海深仇何時得報啊!我知公子是江湖中人,武功不弱,你若娶秀兒為妻,她後半輩子也有個著落,我如何忍心看著她和我老頭兒一起在這深山中腐朽沉淪?\”
他黯然站立房中,心中五味雜陳。朱玉林的話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刺入他的心中。他的痛苦、絕望和期待,如同巨大的石頭壓在他胸口,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位發須皆白的老者,竟是曾經風光一時的朱門家主,如今卻隻能在深山老林中苟延殘喘。他的眼中充滿了哀傷和無儘的仇恨,那種血海深仇,仿佛已經融入他的血液,刻在他的骨髓裡。
這老者藏聲匿跡這麼多年,如今行蹤已暴露,眼前的少年不願意娶秀兒為妻,一時殺心陡起。他猛地轉身,雙手緊握成拳,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他要以最強勢的姿態,讓這狂妄的少年知道,拒絕清風派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然,就在這時,一道輕柔卻堅定的聲音響起\”爺爺,住手!\”
朱秀聽到屋內的動靜,忙闖了進來。她清楚老頭的憤怒和她清風派的尊嚴,也看到了這少年的堅定和傲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他身邊的秀兒。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朱秀兒眼神黯淡。她搖搖頭歎息道\”公子,你走吧!\”
老頭兒心疼地看著她。
“爺爺,我知您的心意。我朱家的血海深仇,秀兒定會找那女魔頭報去。”秀兒平靜地說道,“但這仇是我朱家的,與他人何乾?”
老頭無奈地瞪了秀兒一眼,但他最終還是收斂了怒火,沒有再發作。想他清風派也曾威震武林,但也不能強行讓人屈服。他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轉身憤然離開。
秀兒將做好的菜肴端了上來,笑中帶淚,那女孩兒柔弱不能自理,如風中一枝帶雨梨花。
公子,方才爺爺的一番話,請勿放心上。秀兒代為賠罪了。
那女子斟了兩杯清澈的酒,雙手捧了一杯遞到他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
姑娘,是在下忘恩負義了。你人美心善,以後定能覓得天命良人。
他接過酒杯,一飲而儘,卻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心中滿是自責和羞愧。
秀兒舉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笑中帶著淚。
公子,實在是……實心眼之人,你若是假裝答應爺爺,又不虧了什麼,爺爺定然會讓你離開的。如今,你已惹惱了他,要離開此地,怕是難了。
姑娘多慮了,今日我若執意要離開,朱老先生他……難不成要留下在下性命?
他嗬然一笑,心思沉沉地又飲了一口酒。
今日我惹爺爺生氣了,我去向他賠罪。
他提起酒壺,和那秀兒一起去到那老頭住的院中,那老頭氣呼呼地坐在竹椅之中。
爺爺,今日之事原本怪不得人家。世間有有強買強賣的,哪有像您這樣的,強嫁強娶的?
秀兒盈盈上前,斟了一杯酒,雙膝落地,跪在那老頭麵前。
爺爺你莫生氣了。
她將酒杯高高舉起,呈到那老頭手邊。
朱老先生,非在下低看秀兒姑娘,隻是,在下記不得自己名字,也不知曉自己的身世,家裡還有什麼人,一概不知,所以,在下斷不敢、不敢應了先生之願。還請先生見諒。
他將杯之中酒一口飲下後又滿滿斟了一杯。
二位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百死難報……
一語未畢,那老頭兒卻哼哼冷笑著。
救命之恩,要報又何難?你若娶她為妻,豈不報了她的恩情?
爺爺!您說什麼呢?您怎麼還……還放不下這件事?
秀兒羞得滿臉通紅,轉身狂奔而去。
那少年輕歎一聲,跪身於地咚咚地叩了三個響頭,也起身離去。
朱老兒知自己是留他不住了,臉色陰沉,痛不欲生。破門而出,高聲叫住他。
站住!
秀兒轉身回望他,滿眼淒惶。
快走!爺爺執拗得很,他認定的事,八頭牛也拉他不住。
她伸長手來一把拽住他的手,沒首沒尾地朝山下撒腿狂奔而去。她腳下如風,全不似個風吹便倒的柔弱女子。
這一陣狂奔直跑了一頓飯功夫,兩人穿過林海,離那竹林中的竹樓,已過了數裡之遙。那秀兒嬌喘籲籲香汗淋漓地靠在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