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問長生!
南嶽城,深夜。
司徒家的宅子裡,多了一位白發老者。
他坐在桌前,神色凝重,桌上的茶水涼了,他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司徒芳秀眉微蹙,問道
“望長老,族裡怎麼說?”
名為司徒望的老者,皺了皺眉,搖頭歎道
“族裡抽不出人手……”
司徒芳皺眉道“我們司徒家,好歹也是三品世家,不可能十多個築基也抽不出來,族裡是不是不太相信?”
四司徒望頷首“也有這個原因。”
他歎了口氣,“八十鐵屍,數萬行屍,這個……太離譜了……”
整個二品州界,都未必能湊齊與之相抗衡的實力。
司徒芳微微歎氣。
她其實也不太相信,或者說,是不敢相信。
但這個消息是墨畫打探出來的,又是白家兄妹送來的,她就算不敢相信,但也知道,這大概率不會是假的。
墨畫行事,出人意表。
年紀雖小,有時候還有些膽大包天。
但他做事,又往往謀定後動,思慮周全。
與墨畫認識以來,他說的話,做的事,都相當靠譜,應當不會有假。
隻是,彆人未必會信……
司徒望道“聽說,這消息,還是個小修士打探出來的?”
司徒芳點了點頭。
“他多大了?”
司徒芳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十三……”
司徒望有些一言難儘,無奈道“十三歲……就算我信,族裡也不會信啊……十三歲啊……”
司徒望搖了搖頭。
修士壽元悠久。
家族修士更是家底豐厚,條件優渥。
一般二十歲以下的修士,看著都很年幼,都還算是孩子。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能打聽出這麼大的事,司徒望也心裡沒底。
隻不過他與司徒芳同出一脈,又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知道她的為人,所以才親自跑這一趟,看看情況。
司徒芳隻好道
“墨畫,他是一品陣師。”
司徒望一愣,“誰?”
“您說的這個小修士。”
司徒望手掌一顫,“十三歲?一品陣師?”
司徒芳點頭。
司徒望沒了長老的架子,忍不住低聲問道
“真的假的啊?”
司徒芳無奈,“我還能騙您不成,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謹長老。”
墨畫年紀小,天賦太高,容易遭人妒恨。
司徒芳就沒有到處張揚,這件事,司徒家中,也就司徒芳和見過墨畫兩個長老知道。
司徒望有些失神,又喃喃道
“十三歲,一品陣師……這小修士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啊……”
司徒芳道
“這下他的話,總該有些份量了吧……”
司徒望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微微頷首
“若果真如此,就不能把他當做一般小修士看待了,一品陣師,在二品州界,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也不會拿這種事做兒戲……”
司徒芳美眸微亮,“那長老……”
司徒望還是搖頭,“我隻能儘力爭取,但族中同意與否,就不是我說了算的。”
“是因為屍災麼?”司徒芳皺眉道。
“不錯……”司徒望歎了口氣,“這件事,太危險了……”
“如此強大的鐵屍,和如此眾多的行屍,受人操控,形成屍潮,是極其可怕的。”
“僵屍可與一般修士不同……”
“與修士對戰,一般受傷,想辦法治治就行,沒有什麼大礙。”
“但與僵屍交戰,一旦受傷流血,染了屍氣,屍毒攻心,再傳染開來,後果就根本控製不住了……”
司徒望的眼中,有著深深的驚悸。
司徒芳也有些沉默。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司徒望看著司徒芳,本不想開口,但想了想,還是直白道
“此事對我司徒家,沒什麼好處。”
司徒芳聞言一滯。
司徒望默然道“我司徒家,曆代司職,先祖從道廷鎮魔司起家,作風嚴正,嫉惡如仇……”
“但是再怎麼說,家族畢竟是家族,需要將家族利益,擺在第一位……”
“這件事,利益不大。”
司徒望頓了下,又道
“至少在風險麵前,這個利益,不算大……”
真的剿滅屍礦,鎮壓萬千僵屍,功勞其實是極大的。
但付出的代價,與承擔的風險,卻是數倍之巨。
屍王支配鐵屍,統禦行屍的屍潮之中,司徒家派來的修士,全軍覆沒,都是有可能的。
司徒家,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那道廷……”司徒芳皺眉。
“道廷也是一樣。”司徒望道,“即便道廷知道了,也相信了,但權衡得失,也未必會大肆出手。”
司徒望沉聲道“道廷比我們司徒家還要複雜,裡麵的權力分配,利益糾葛,理都理不清……”
見司徒芳不太明白,司徒望就說得明白了些
“按道義來說,遵循道律,斬屍除魔,是理所應當的。”
“但實際來說,這件事,又困難重重。”
“剿滅屍礦,要出道兵,要出靈石。”
“道兵誰出?靈石誰出?”
“道兵出征,要有後勤,道兵死傷,要有撫恤,而這些前前後後,人力物力調動,都離不開靈石。”
“萬一死傷慘重,就要承擔巨大責任。”
“一旦事情成功,有了功勞,又突然會多出很多人,來分這份功勞,即便不相乾的人,也都會伸手,想分一杯羹……”
“冒著巨大風險,承擔巨大責任,付出巨大代價,剿滅了屍礦,最後很有可能,功勞還是彆人的……”
“這種事,誰願意做呢?”
司徒望歎道
“除非陸家,真的犯了大忌,明目張膽走了邪魔外道,道廷震怒,下旨鎮殺,否則這上上下下的廷司,人浮於事,都是不會接這個燙手的山芋的……”
司徒芳失望地歎了口氣。
司徒望看著司徒芳,有些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