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問長生!
墨畫的腦袋卡頓了一下,而後立馬反應過來,翻了翻元大師與火佛陀的聊天記錄。
裡麵的確有寥寥幾行對話,內容也大多都是,魔窟陣法構建方麵的問題。
對話之中,元大師稱對麵為“尊者”,自稱……
“元某人”?
墨畫略作思索,立馬回複火佛陀道
“俗事纏身,動了肝火,又喝了點‘酒’,因此失言了,尊者見諒……”
對麵一怔,“大師正在用酒?是灑家唐突了……”
墨畫目光微凝。
自稱灑家……這人應該就是火佛陀了。
用酒……
墨畫心中沉思。
看來那個眼眸,還有用眼眸泡出的血酒,的確非同一般。
似乎就連火佛陀,也不會在邪陣師喝酒的時候打擾他。
可惜了,那隻眼眸被顧叔叔搶走了。
不然自己還能研究研究。
墨畫便問道“尊者可有要事?”
沒什麼事就趕緊滾蛋吧……
我不方便多說,說多了,容易露餡……
墨畫有點心虛。
火佛陀皺眉,他覺得對麵似乎有些焦急,不過想到“元大師”正在用酒,即便酒醒了,神識也會微醺,需要體會“神蘊”,所以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
火佛陀傳書道
“近日灑家,總覺得不安,似乎有事發生……”
“不知殿中可有異常?”
墨畫心中一跳,假裝隨意道
“有我坐鎮,尊者儘管放心。”
火佛陀“會不會……有疏漏?”
雖然害怕露餡,但也不能弱了底氣,這樣反而更容易被看破。
墨畫便假裝不悅道
“此陣乃十八紋元磁靈視複陣,中樞為腦,靈視為目,元磁為耳,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元某人……”
“殿中密不透風,風吹不進,雨打不進……”
而後墨畫先下手為強,反問道
“尊者……不會是不信任元某吧?”
火佛陀頓了一下,緩緩道
“有大師坐鎮,灑家便放心了。”
“嗯,你放心吧。”
火佛陀又頓了一下,沉默許久,這才遲疑道“元大師您,似乎‘活潑’了不少。”
假冒“元大師”的“墨大師”心裡咯噔一跳。
至少小了一百來歲,可不活潑不少麼……
墨畫愣了下,隻能道
“我喝酒了……”
“喝酒……”火佛陀問道,“那酒,滋味如何?”
火佛陀此言不知是真好奇,還是在試探。
墨畫心中一凜。
他又沒喝過,怎麼知道感覺如何?
墨畫本想說,“滋味不錯”,但這種回答,一板一眼的,顯然不符合邪陣師的人設……
邪陣師喝酒的模樣,浮現在眼前,還有他說的那些瘋癲的囈語……
墨畫靈光一閃,喟歎道
“即便喝了酒,可凡胎肉眼,還是看不到……”
看不到這三字一出,火佛陀便放下心來。
火佛陀“世間有真相,真相之中蘊含大恐怖,恐怖之中,才有長生的契機……”
“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這世間的真相。”
“可通神蛻凡,亦非一朝一夕之功。”
“大師有些急於求成了……”
墨畫恍然,不是,是“元大師”恍然,讚歎道
“不愧是尊者,真知灼見,令人欽佩。”
“元大師過譽了。”火佛陀口吻也很謙虛,“修佛之人的皮毛淺見,不值一提。”
墨畫不知要不要再“吹捧”他一下。
按理來說,火佛陀如此自謙,自己是要再附和著吹他一下。
但以“元大師”孤僻邪毒的性子,未必會喜歡“阿諛奉承”他人……
即便這個人,是火佛陀。
墨畫有些糾結。
好在沒讓墨畫糾結多久,火佛陀反過來吹捧他了。
“元大師精擅陣法,神念通神,對這世間大道的認知,自有常人難以理解的透徹……”
墨畫矜持又略帶倨傲地回複道
“尊者過譽了……”
“陣道博大精深,我也隻學了些皮毛,知這世間萬物,皆大道殘骸,表象浮沉。”
“世人看不破,蒙昧了道心,徒有修為,雖苦苦求索,最終難免都會被大道磨滅……”
墨畫把陣法,大道,道心之類的東西,摻在一起,煞有介事地說給了火佛陀聽。
火佛陀沉默了許久,緩緩道
“大師,也是有大‘慧根’之人!”
火佛陀繼續道
“這些時日,委屈元大師了……”
“酒水低劣……”
“待聖殿建成,必以活人祭殿,到時候殺一批上品靈根的祭品,取了菁純的精血,給大師泡酒……”
墨畫皺眉,心中微寒。
聖殿……就是這個魔殿?
魔修給自己臉上貼金,叫“聖”不叫“魔”?
還有活人祭殿?
這倒的確像是魔修會做的事……
隻不過“上品靈根的祭品”……
祭品也要上品靈根?
自己這中下品靈根的資質,豈不是連當“祭品”的資格都沒有?
墨畫心情複雜。
一時間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慶幸。
區區魔修,竟也搞靈根歧視!
但這些上品靈根的血,又是送給“自己”泡酒的……
火佛陀如此“盛情”。
墨畫有點不知怎麼回才好。
謝謝?
以那死掉的,有些瘋癲的邪陣師的素養,會說“謝謝”兩個字麼?
而且這麼說,是不是顯得……格局有點小?
好歹是個二品高階邪陣師,要裝裝樣子?
墨畫便道“我輩以魔入道,以蒼生為芻狗,建聖殿圖大業,怎麼能是委屈?尊者小覷元某了……”
火佛陀沉默了許久,似乎震驚了,而後讚歎道
“元大師平日鑽研陣法,沉默不語,但果真胸有乾坤,非同常人……”
“不知大師,可願皈依佛法?”
墨畫又愣了一下。
這火佛陀,想拉自己信佛?
“也不對,他也不知道‘我’是‘我’,他是想拉那個死掉的‘元大師’信佛……”
可是信佛?
墨畫道“元某怕是沒有尊者的‘慧根’……”
“不,”火佛陀篤定道“大師慧根非同尋常,隻是返璞歸真,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那是因為之前跟你聊天的“元大師”還沒死,所以才不顯山不露水……
墨畫還是委婉拒絕道
“元某鑽研邪陣,以人血肉煉陣,殺孽太重,怕是沒有佛緣……”
“元大師此言差矣!”
火佛陀還在勸“墨畫”“佛曰眾生平等……”
“眾生平等地生,自然也是平等地死。”
“是人就會死,所以殺幾個人又如何?殺孽重又怎樣?”
“不過是把將來會死之人,提前引渡至他自己的宿命。”
“既然修魔,難免要殺人。”
“殺人之後,難免怨煞纏身,汙染本心……”
“信佛,可以平怨念,鎮煞氣,守本心……”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殺人時用刀,圖個痛快;不殺人時,便暫時把刀放下,修養身心……”
“縱使殺人如麻,念聲阿彌陀佛,亦可心安理得。”
“倘若不殺人,不為惡,心中無愧,無罪可贖,還吃什麼齋,念什麼佛?”
……
墨畫震驚了。
這個火佛陀,可真是個人才。
他修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這個能是叫“佛”麼?
“元大師意下如何?”火佛陀又傳書道。
墨畫心中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