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見到許誠即將被怪物吞噬時,江秋月麻木的心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不要!
不要傷害他!
那是她短短一生中唯一感受過的溫暖,不想讓這溫暖消失。
“住……住……手……啊!”
江秋月顫抖著張開嘴,發出來的聲音卻細若蚊蚋,因為這三個字,她一輩子都沒連在一起說過。
“住……手……啊!”
江秋月努力從喉嚨裡發出聲音,眼眶飛快蓄滿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可有什麼東西堵在胸腔裡,讓她無法大聲說話。
“住……手……啊!”
“住手……啊!”
眼看許誠就要落入巨口中,江秋月忽然低下頭,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牙齒切入肉裡,鮮血流淌而出。
她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空氣湧入肺部,再從喉嚨凶猛擠出,發出了這輩子最響亮的聲音。
“住手啊!!!!”
清晰且明亮的聲音,形成滾滾的音波,在黑暗中遠遠傳遞出去。
正要吞噬許誠的人頭蟲呆滯住了。
數十個人頭全部都望向淚流滿麵的江秋月,數十張臉都浮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連抓著許誠的手臂都下意識放鬆了許多。
“為什麼?”
酒鬼盯著女兒,喃喃自語“為什麼你會反抗?”
這裡是江秋月的夢,本來她才是這一切的主宰,但她不敢反抗心中的夢魘,被酒鬼纂奪了權柄。
可現在,她竟然反抗了。
許誠聽到了江秋月的呐喊,也聽到酒鬼的自語聲。
他終於適應了那鑽心的痛苦,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
“看著我,崽種!!”
許誠憤怒的聲音讓酒鬼下意識抬起頭,和他散發著幽光的雙眼對上。
幻覺!
幻覺!
幻覺!
幻覺!
不顧理性值下跌的危險,許誠對著酒鬼一瞬間就釋放了四個幻覺。
酒鬼的表情瞬間陷入呆滯中,不僅是他,其餘數十個人頭也全都是呆滯的表情。
許誠選對了,聽到酒鬼喃喃自語時,他就猜測酒鬼現在是這個聚合怪物的核心。
酒鬼是江秋月童年的陰影,是她不敢反抗的源頭,是逼死她的母親,遲早也會逼死她的噩夢。
抓住許誠的手已經徹底鬆懈,許誠單手一推,從鬆開的手臂裡滑出來,往人頭蟲張開的大嘴掉下去。
落入大嘴的瞬間,他緊握著十字架,對準酒鬼的腦袋用力一插。
十字架頓時放射出極為璀璨耀眼的白光。
被白光籠罩的酒鬼立刻從呆滯中清醒過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他的半個身體,在白光照射下迅速崩壞瓦解。
巨大的人頭蟲就像被火焰灼燒的積雪,迅速坍塌融化,變成滿地黑色的液體。
許誠掉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被摔得頭冒金星,背部疼得都快失去知覺了。
加上手腳的疼痛,他感覺自己隻差一口氣就能請親朋好友一起吃席了。
躺在地上好一會,許誠才重新睜開眼睛。
周圍一片漆黑,但是旁邊還有手電筒的光芒。
許誠伸手把掉在一旁的手電筒拿起來,向周圍一照,頓時愣住了。
兩側是雪白的牆壁,一條長廊筆直向前,儘頭處是一扇緊閉的房門。
回到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