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其他人更加意外，範燁是知道眼前這位是許豔妮的父親，連忙想打圓場，卻慢了一步。
“我總體是高興的，有一絲惋惜，但並不生氣或遺憾。”許年成真誠作答。
王昭昭撓頭憨笑，“嘿嘿……我同桌也是同樣的心情誒。”
“真好。”許年成也笑了。
其實，這些天，他們都很擔心，但又怕貿然安慰，反而讓女兒難過，隻好什麼不說，連今天下午會來，都是昨晚斟酌了又斟酌，才告訴她的。
秦紅軍反應過來，眼睛瞪得老大。
這時，有兩個記者過來了。
攝影的記者在一旁‘哢嚓、哢嚓’拍了幾張照片，負責采訪的記者上前，問可不可采訪一下。
當然是可以的。
許年成他們先離開，李勝男和市第一中學的初中二年級的那個學生也一並被叫屈過來，他們在第一排坐下來，接受省報與市報的采訪。
王昭昭作為第一名，毫不意外的被重點照顧了。
但其實，她並不想要這種深度采訪的機會。
雖然但是，她親媽在她五年那年和她大伯被光溜溜的抓女乾在床，媽從此當她是空氣，就算同一桌吃飯，一個眼風都不會給她。
爸後來又娶一寡婦，還帶來一個繼女，倒也不打罵她，隻是無視她。
後來，她爺爺提出分家，親爸後媽，將她甩給爺奶，一年給二十斤粗糧和兩塊錢。
隻不曾想，她爺爺竟然要送她讀書，話一出，除了她四叔，其他人都反對，三嬸更像是被挖了祖墳一樣，鬨死要活。
再後來，繼姐嫉妒她會讀書，就造謠，引導村裡一老婆子，想把她妖孽燒死……
一切的一切，她可以在生活中淡然提起，但是見報？想想還是挺膈應的。
不過，關於她爺奶，她四叔四嬸，她是很願意說的。
“……我爺爺說要送我讀書，當時在我們村引起軒然大波，鬨到最後，反倒有些人被說服，當年我們村就多了好幾個讀書娃呢。”
“我四叔對我可好啦，我們公社學校條件差，冬天透風，冷的不行，我四叔就想辦法請人做了火箱……”
“我四嬸和我四叔訂親後，他們帶我進城，給我買新衣服……。”
“我奶雖然一開始並不理解，為什麼要送一個孫女讀書，但自打我讀書，想利用早上幫著打點豬草，我奶都不讓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說過一句話，‘要你乾活，我少撒泡尿，你隻管讀書你的書就是了。’”
“……”
說起這些，王昭昭有些停不下來。
那位記者奮筆記錄時，也不時附以被感染的微笑。
除了家人，王昭昭要說的還有她小學和初中的兩位校長。
然後，話鋒一轉，將秦紅軍推出來，甚至暗戳戳提議引導，記者們去秦紅軍的家裡采訪。
秦爸秦媽身體都不太好，平時全靠秦爺爺掙工分，但其實秦爺爺左腳有一點跛，家裡還有一個幼妹。
當初，秦紅軍是放不下家裡，想選他們公社的初中，想著放學了還能幫家裡乾活。
還是王昭昭勸他來縣中學，一如她最初的想法，比賽的機會多，賺了獎金，比利用放學的時間給家裡乾活更實際。
這一兩年，可能因為他的成績，他們村大隊部對他們家有所關照，但也有限，最多也隻能給他爺爺派些輕鬆的活。
他上學期因為這個豐收杯數學競賽，得了一些獎勵，秦家的條件應該稍有改善，但遠不到翻身過上好日子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