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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山縣，大嶺公社，河邊村。
有一些老婦人在村口河壩邊的坪裡曬太陽，納鞋底。
有人去對麵山上的地裡拔了一擔蘿卜回來，過了橋，把擔子放下來，在那歇歇腳，順便聽聽大家扯談些什麼‘新聞’。
“王大傻家的母豬下了一窩崽子，我打算定兩隻，不知能不能賒賬。”
“欠些日子應該沒事。”
“聽說陳石頭家打算買頭牛呢。”
“我聽說不是單獨買，是和他老丈人家合夥買。”
“一頭牛得要大幾十，百來塊，合夥買倒是個辦法，就是以後彆扯皮。”
“……”
村子隻有那麼大，沒那麼多‘新聞’，聊著聊著，就說起是非來，也有些婦人會說些葷玩笑。
“咦……有人進村了。”突然，有人指著進村的土馬路讓大家看。
“是一大群人。”
“看這個架式……肯定是王大海謝愛蓮夫婦，帶著孫子孫女回來了。”
“都快二十了，是該回來過年了。”
“喲喲喲，瞧著怕不是他們家兩個大學生也回來了吧？”
經人一提，大家再定睛去看，可不就是嗎？！
說話間，已經走近了。
大家紛紛起身相迎，熱情的打招呼。
就算王四兵回來借錢的事，讓大家茶餘飯後，不知道議論成什麼樣了，但當麵三分情，哪怕往年有幾個和謝愛蓮不對付的婆子，輕易也不會當麵嗆她。
王昭昭他們幾個小的，乖乖巧巧的喊人。
是老王家的，基本有個輩份稱呼，哦，也有反過來要叫他們姑姑、叔叔，甚至姑奶奶、叔爺爺的。
陳家婦……比較難叫。
村內是能婚的，有一些扯七扯八也沾一點邊的親，王昭昭這些小孩，繞暈了都分不清。
好在人多，大家都在說話，不知道怎麼叫的就不叫了，隻是記得保持微笑就行。
終於回到家，趕緊開了門，把家裡的椅子、凳子都搬出來，給大家坐。
再擺些瓜子花生出來，最主要的，是給小孩的糖。
婦人婆子們有瓜子嗑，會開心，但自家娃兒能得一顆糖，則會更開心。
大多數人還挺講究，抓瓜子時，不會張大手狠抓一大把，會收斂著隻抓一點。
當然了，也會有那種不講究的，自有看不慣的人，會說她。
來的人越來越多，幾乎有那年出醜事時，全村都跑來圍觀的程度。
不過，也是！兩個大學生呢，多稀奇啊。
“昭丫頭，讀大學累不累啊？”有人突然大聲問王昭昭。
不需要王昭昭回答，就有人替她搶答了，“讀書有什麼累的？又不似你挑豬糞爬對麵山。”
“就是！也不比你下雨天去割茅草，越擔越重。”
“哈哈哈……”
全院一片哄笑。
被點名的王昭昭我就知道，這種扯著嗓子問的話，就不是讓我答的。
而這會兒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說話的太叔爺爺，就得好好應答了。
“京市大，學校也大。”
“平時就在學校裡，吃住都在裡麵。”
“是，吃和住都學校管了，不用自己掏錢的。”
“……”
王昭昭回答著，硬是沒能像以往那樣，說會兒話，就找機會溜走。
日頭越來越高，村民們漸漸散了，該回去做飯，喂豬啦。
有少數幾人，是要留下來一起吃中飯的。
這頓飯，張秀娥肯定是要幫忙一起做。
哪怕謝愛蓮不稀罕她幫，她也不想幫。
王昭昭終於能跟王興文他們都躲到一旁去，這會兒，王晶晶跑來，遞上一張紙。
放寒假時，王二兵特意進城去接了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