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覺得她的話或許是對他的誘惑。對一般的來訪者,不該詢問是否被人看到過。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這種口吻,說明她把自己的來訪者看得非同一般。
左雲山的戒心稍稍放鬆了一點兒。在車裡以及下車後把他叫到屋裡,深夜在一個獨身女人的屋裡也不趕他走,這一連串的態度意味著什麼已經昭然若揭。他覺得,過分小心並非良策。
剛才就若無其事地觀察了整個屋子,沒有什麼東西使人感到有男人的存在;如果有,即使掩蓋也會露出蛛絲馬跡。這女人房間收拾得整潔、奢華,可是生活卻十分空虛。眼前的她站在這套空虛的房間裡,醉醺的臉上唯有可憐的裝腔作勢。
看到魏春顯得可憐,左雲山從沙發上站起身。對女人抱有同情感的時候,男人就會產生優越感。
魏春對來到身旁的左雲山似乎嚇了一跳,可是在他看來,她好像已有所料。
“魏春小姐”,他抑製著激動對她說,“今天晚上實在感謝您的美意,我心裡非常高興。”
他在利用年少的特權,對年長的女人撒嬌。略失理性的言行掩飾在薄薄的外衣裡。女人或許會出於年長的沉穩與寬容,主動地引誘他。
“是啊,不過,你何必那麼客氣呢!”
果然,魏春表麵上悠然自得,語調卻微微發顫。
“我不能不向您表達我的感激之情。”左雲山的語氣一直是激動的。
“不過,藤維是否能答應還說不準。”魏春故意賣關子。她兩手放在圓桌上,像戒備著男人的手似的手指緊握在一起。中間的一根手指上帶著藍色的翡翠鑽戒。
“這個我也不抱多大指望,因為簡直是奢望!像我這樣的無名後生想給藤維做發型,那好比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過,您能為我說說,我又抱一線希望,心中高興得難以自製。”
“哎,左雲山,”魏春像躲閃似地擋住了他,“你說最近要獨立開業,真是你自己的錢?”
“是啊,自己的,還有一些是朋友和老家的親戚賣掉部分山林借給我的。”
一提起錢的事,左雲山不禁心裡一涼。他想魏春關心的原來是這個。
“真的不是葉雅出的錢?”
魏春從正麵盯著左雲山,那眼神仿佛在審問他。
“不是的。”
“真的!”
“真的。”
他能夠沉著應付,是因為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醋意,眼都發紅了。
“魏春小姐,”左雲山孤注一擲地伸手按住了魏春扶在桌上的手。藤維說不定再也不會出現,自己那近在眼前的錦繡前程也許就要化為泡影,而且,厄運可能會來得更快。這是鋌而走險的衝動。
魏春想縮回手。他壓著不放,不過也並不要用多大力氣。她顯然沒有反對的意思。
“我早就喜歡……您了。”
魏春扭過臉去。
“傻瓜!”
她作出不理睬的表情,嘴上掛著一絲微笑。那微笑仿佛是對這位年輕男子的魯莽表示訓斥、告誡和寬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