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磳
這時,衛新也伸長了脖子想看,隻不過被紀蘭擋住了。
她笑著說“新哥,你手上的刀很危險,先放下吧。”
衛新很聽話,將滿是血的菜刀舉起來看了一眼,就扔在旁邊的泥地裡了。
大家見衛廣扔了刀,全都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仍然不敢過去,衛新剛剛才砍死了自己的父親,瘋了才敢靠過去,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舉刀砍向彆人。
衛新放下刀,紀蘭又說“你臉上都是血,太臟了,去洗把臉吧,鍋裡有熱水。”
“好。”
衛新又像個乖寶寶一樣,歡歡喜喜地洗臉去了。
他離開,門口那幾個膽子稍大點的男人就想進來。
他們想看看被推下去的人還有沒有得救。
紀蘭說“你們先彆進來,衛新還在生氣,保不準一會又做出瘋狂的事情來。”
聽她這麼一說,根本沒人敢動。
就有人問,“剛剛被推下去是衛廣?他,他還有氣嗎?”
紀蘭又提著燈看了一眼,衛廣的手還在,不過他已經撐不住了,就快要沉下去了。
紀蘭“不用想了,他死了。被推下去之前就死了。”
說出這句話,紀蘭的神情無比地平靜。
平靜得就好像掉下去的是一隻毫不起眼的螞蟻,而並非一條人命。
也許是聽到了紀蘭的話,水井裡的衛廣自覺無力回天,那手一鬆,直接就沉下去了。
這個水井,沒想到會成為他的葬身之地。
明明前天他還想將自己的傻兒子推下去。
世事難料。
衛廣知道有人在整他,在江城他的生意被砸,在村裡,林高明受到教唆砸他的店子。
這些都是因為有人在整他,不想讓他的日子好過。
他知道那人是紀邵北,從惹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人不會放過自己。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紀蘭也是如此的可怕,他甚至教唆他的傻兒子要了他的命。
在這之前,衛廣並沒有將紀蘭放在眼裡。
可是,當她安然自得地站在堂屋門口,看著衛新一刀一刀往他身上砍。
衛廣就知道,他錯了。
以前的他錯得離譜。
一個為了逃出這裡,裝瘋賣傻,徒手挖牆,咬死家禽的人,她就不可能是個任人欺負的小綿羊。
是他被欺騙了,被紀蘭那張柔弱的外表欺騙了。
看著井口上那一點點亮光,衛光腦中浮現出紀蘭的臉。
她笑的時候,叫喊的時候,哭的時候,沉默的時候。
她正常的樣子,裝瘋的樣子。
最後,所有的畫麵彙成今夜她提著油燈出現在門邊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紀蘭半張臉隱在陰影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被砍,看著他被推到井裡,她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在笑,那是一種大仇得報,釋然般的微笑。
畫麵在這一刻永遠定格。
衛廣的生命消耗殆儘。
這回,他真的死了。
井口上,紀蘭見人掉下去,就將燈收了回來。
院門口,有人問紀蘭,“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紀蘭,你怎麼在這兒,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們想不明白,紀蘭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