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華夏列祖列宗!
下午時分,營中士卒、傷兵還處於亢奮激昂的氣氛裡,一支五百人的兵馬自城門奔出,向西北去往雲瑱郡的官道。
三百步卒衣甲並不統一,有厚實的鐵甲,也有薄薄的皮甲,兩百騎兵是張遼那支馬隊裡分出來的,眼下由蘇辰帶著一起前往雲瑱,身後還有張角、典韋跟隨。
“今日這番話,你講得很好,也講得及時。”張角促馬上前,在蘇辰旁邊說道。
“打了勝仗還是吃不飽,就失了軍心,無論如何都得做點事出來,講那番話就是要拖延一點時間,好過來向這邊借點糧食。”
張角對此是深有體會的,黃巾軍剛起事那會兒也是這般亢奮而無敵,可惜後來饑餓仍舊存在,漸漸亢奮一過,士氣、軍紀變得大不如從前,許多人開始燒殺搶掠,徹底偏離了他原來的初衷。
“往後,你可要實現對他們說的。”
蘇辰點點頭,“該他們得的,一絲一毫都不會少。”
說話間,已至雲瑱郡城門外,守城的士卒認得蘇辰是誰,而且帶的兵不過幾百人,自然是放心的讓他們進去。
雲瑱沒經曆過戰事,入城之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見到隊伍過來趕忙街邊退到一側,間隔七八步都能聞到甲胄上斑駁血腥氣息,膽小的人,臉色當場就是白了。
“這就是打贏朝廷十萬大軍的定安軍?”
“好嚇人,這些人簡直就像一群惡鬼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我見過雲瑱侯的士兵,跟他們一比,簡直就像稚童。”
“看看那漢子,好高大,我家那廢物最多才到他胸口,這要是壓到女人身上,誰受得了啊……”
“哎哎,那個領頭就是蘇府的三公子?好俊朗……他旁邊的老頭子是誰,看模樣倒是慈眉善目的,就是眉心畫的什麼,感覺不像好人。”
市井言語紛紛雜雜的街道兩側說著,直到五百人的隊伍消失在街儘頭的拐角,他們才一哄而散,繼續各做各的事。
而蘇辰這邊,隊伍又走過一條街,在城西北的一處府邸停下,把守府門的護院看到數百人整齊頓住,然後麵朝過來,一雙雙眼睛看來,彷如一股殺意將他們籠罩一般,就覺得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他們戰戰兢兢地上前朝下馬大步走來的蘇辰拱起手“三……公子,稍……待,小的這就是去尋主……”
“不用,這裡我熟!”
蘇辰徑直從那護院身旁過去,旁人還有過來阻攔,被走來的典韋撞了一下,直接飛出去撞在厚重的門扇上。
張角瞥了一眼另一側的兩個護院,僅僅一個眼神,他們就覺得渾身冰冷戰栗,動也動不了。
附近聽到動靜的仆人過來查看一眼,就見到進來的十多道身影,連忙轉身就往前院中庭衝去,此時已經吃過午飯,房文燁留下三房兒子在廳裡說話,大抵還是因為蘇家的事。
“既然老三不想分家,那我們搬走吧。”房文燁看著三個也上了年齡的兒子,對於他們多少覺得有些失望的。
此時,仆人飛快跑來“主家,不好了,蘇家那位三公子帶兵來府上了。”
“什麼?!”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站起來,房文燁拍了下桌子,讓他們坐下“大驚小怪,莫失了我房家顏麵!”
說著,老人問向外麵的仆人“他帶了多少人?”
“四五百人左右,小的沒看清,就趕緊過來報訊。”
房文燁唰的站起身,正要開口,外麵,蘇辰的聲音緊跟傳來“文燁公這是要出來相迎?那晚輩可要折壽了!”
房家三兄弟,還有老人目光所及,走過風水牆的蘇辰帶著一個凶惡巨漢,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以及十幾個兵卒朝這邊龍行虎步而來。
與當初在定安見麵時,相貌、氣勢已有所不同,膚色有些黝黑,身材比之前壯碩挺拔,舉手投足間,隱隱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蘇辰直接跨過門檻走進廳堂,來到房文燁麵前拱了拱手。
“晚輩蘇長生,見過文燁公。”
“大……大將軍請落座。”老人原本想直接了當詢問對方來他家裡做什麼,可與蘇辰目光對視,那眸底,他仿佛看到了千萬人的屍骸般,讓他背脊發了一股涼意。
房進學這時也過來拱手“長生。”
“伯父,近日可還安好?”蘇辰自然認得對方,笑著給予回禮,便與張角一起在右側落座。房進學笑的連連點頭,緊跟著說道“好好好,雪君在家裡也很好,這些時日她脾氣改了好多,不常出門了。”
說著,他趕緊到門口讓站在典韋身旁戰戰兢兢的仆人去後院將小姐請過來,後者如蒙大赫,一溜煙兒跑的沒影了。
首位這邊,房文燁乾咳一聲,提醒三兒子趕緊去坐下,他才看向蘇辰開口“大將軍來老夫府上,當真蓬蓽生輝,就是不知大將軍來此,有何貴乾?”
蘇辰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回道“軍中糧秣告急,特來向房家借糧。”
“大將軍說笑了,將軍麾下兒郎剛破朝廷十萬大軍,豈會沒有糧草可用?”房文燁笑嗬嗬的說了一句,便讓仆人過來斟茶,待仆人離開,他接著說道“大將軍有所不知,房家如今也糧食短……”
“文燁公!”蘇辰聲音淡淡,將老人話語打斷,他喝吹了吹茶盞漂浮的茶梗,抿上一口後,看向老人“你我兩家交情深厚,何必這般推脫,房家在雲瑱經營百餘年,糧食也吃不完,莊子裡的糧倉估計也是新糧蓋舊糧,借我一些應急,我打欠條,將來雙倍還你。”
“沒有。”房文燁猶豫了一下,將臉偏開,嘀咕一句“亂臣賊子。”
蘇辰抿著嘴笑了一下,他將茶盞放回桌上,搓了一下臉,然後站起身,緩緩走到中間看看著外麵昏色的天光,“我麾下兵馬要是沒飯吃了,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再問一句,借還不借?”
“蘇辰你放肆!”
房家在雲瑱名望甚大,就算到了外麵,彆人也對他們客客氣氣,此時蘇辰這番話帶著威脅的話,讓家中一些當即炸毛,二房那邊,有人當即叫了出來,“這是房家,就算你有兵將如何,爾等作亂反賊……”
轟!
坐在對麵的張角看了一眼,外麵轟隆隆的滾過雷聲。陡然的驚雷,震的門窗都嗡嗡作響,廳內的眾人驚得都抖了一下。
“剛才誰對我家主公說放肆?!”典韋微微低頭從外麵走進門扇,完全站直了,猶如一座山嶽站在他們麵前,斑駁各種擦痕的黑色甲胄,散發猙獰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