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個諸侯,一個聊鄉侯心腹在途中的緣故,接下來兩日,蘇辰、雲瑱侯吳會之、永懷侯、長岺侯多是待在自己軍中,偶爾也會互相串門,畢竟蘇辰與朝廷打過數次,幾人通常都會過來,詢問一些關於朝廷兵馬布陣、士卒素質的事。
到的第三日,海興侯趙廣威、渾侯周亨,聊鄉侯的心腹將領鐘季,三方分彆在上午和下午相繼抵達,圍繞固丘城紮下營寨。
黃昏時分,長岺侯段進遣使者,給七家諸侯送去邀請,前往城中商討會盟之前的一些事務,酒宴設在長岺侯的府上。
入城的關係,眾人都默契的配合此間主人的規矩,隻帶五百兵馬,同樣蘇辰隻帶典韋、房雪君,以及五百盾戟士,董卓、李傕不卸甲、不歇馬,全軍營中待命,以防不測。
夜色降下後,固丘城各個街道都已實施宵禁,百姓不得上街,方便各侯兵馬過往。到了長岺侯府邸,裡麵一片燈火通明,蘇辰帶著典韋進去,房雪君則跟五百士兵在外麵。
一是為安全考慮,二是諸侯商議,有女眷在終究不好。
府內庭院幾乎全是戒嚴的兵馬,議事的廳裡,丫鬟仆人在上完飯菜酒水後,退離前院,任何人不得再接近。
“明日祭天結盟,但今晚咱們得將一些事商討清楚。省得三軍動起來,手忙腳亂,不知如何自處。”
“說得也是,那大家就拿出章程來。”
“那要不要一個領頭的?咱八侯會盟總得有一個人指揮不是?”
燈火通明,侯府前院的大廳之中,隨著眾人的落座,作為主家長岺侯段進先開了口,其次是海興侯跟著附和,順道他還看了一眼對麵的蘇辰,最後永興侯跟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雖說八家都已經反了,但各自距離終究太遠,各州同時出兵倒還可以,但集中兵力直接北上,顯然需要一位盟主,真要那樣做,估摸誰也不服誰。
房間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蘇辰坐在席間並不顯眼,他年齡比他們小了十幾二十歲,但兵力是最為強悍的。這是眾人心裡都清楚的,但要服從一個年齡比他們小的,自然並不是很樂意。
等席間的話語稍停,蘇辰緩緩開口,說出剛才的想法。
“那不如各打各的,我與雲瑱侯同在容州,直接北上燕州西麵,提防延塘關邊軍同時,往東挺進燕京。海興侯沿海岸北上,擊燕州望海郡,過飛雲港,然後轉道向西。長岺侯、渾侯、永懷侯以及那位鐘將軍,四家兵力出岺州北上,直插燕京南麵!”
蘇辰目光掃過席間眾人,在座都是最近才開始打仗的侯爺,對於這樣的提議,其實還算不錯,不用受人節製,全憑各自本事。
對此他們思慮一番,大點其頭。海興侯趙廣威目光嚴肅“但這也有弊端,朝廷京畿仍舊有不少兵馬,裝備比我等地方之兵精良,分兵擊之,朝廷也會分兵抵抗,就如之前二州伐定安,被大將軍一一擊破,該如何?”
“瞻前顧後,那就不用打了。”雲瑱侯放下筷子,他性子粗野,重重拍響桌麵,“合兵一處,顧慮又多,分兵同進,又怕被逐一擊破,優柔寡斷,還不如躺在家裡,多玩會兒女人,享受夠了,等朝廷來砍你脖子!”
他說到這裡,看向蘇辰,眾人也大都順著他視線,看了蘇辰一眼。那聊鄉侯的心腹將領鐘季,抿了抿嘴唇,朝眾人拱手“在下其實覺得,大將軍的建議不錯,哪怕一路被破,還有其他路可以殺到燕州,都城暴露在我等兵鋒之下,皇帝必然大驚,召回其他兵馬,受挫的那路侯爺,壓力驟減,仍可揮兵燕京。”
其他人沉默了一陣,也都紛紛表態,同意這樣行事。
至於利益,眼下眾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出,擺在明麵上,眼下八字剛有一撇,談及這個內容很容易將結盟的事談崩。
眾人又補充了一些進兵的細節、時間、路線,快至亥時才撤了酒宴,從廳裡出來。
長岺侯笑著送到府門,朝眾人說道“諸位真不留宿?”
他望向走回隊伍的六侯一將,指了指府裡。
“家中房舍舒服,諸位長途跋涉而來,途中辛苦,家裡還準備了侍妾,若是不滿意,我還可招幾個青樓頭牌過來,給諸位解解乏。”
“哈哈,謝長岺侯款待,那些美妾就算了,夜已深,就不必相送!”雲瑱侯拱了拱手,向那邊上了馬車的蘇辰作彆,縱馬帶著麾下兵卒先行離開。
其餘人也紛紛拱起手,從不同街道分散而走。蘇辰也朝府門的段進拱了下手,便坐回了車裡,站在一側的典韋抬起手“出城!”
車輪壓著地麵緩緩而行,五百盾戟士邁開腳步,迅速上前拱衛馬車四周行進。
……
亥時二刻。
城中已少有燈光,漆黑的天色下,一道道身影踩著瓦片無聲的掠過半空。像是觀察過其他地方後,選定了這條街道。
夜空上的彎月,漸漸被黑雲遮掩。
長街上,風聲嗚咽的跑過,吹拂街邊簷下的燈籠,吱吱嘎嘎的搖出呻吟。
夜貓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遠來的隊伍拐過街口朝這邊過來。
車廂微搖,掀起的簾角,女子跪坐,倒上一杯清茶,蘇辰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吹散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