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外一個不留?!
城牆上的薩摩人聽到這句翻譯過來的話,一個個臉色發白,雙腿都在發顫,雖說同樣是士兵,但在薩克普魯特軍隊麵前,他們上去都是送死的命。
而城外的塞力斯軍隊,就連薩克普魯特人都戰不贏,六千打四千,被人打的主將都被砍下腦袋。
此時的阿達爾也頗感壓力,周圍士兵望來的目光裡,他忐忑的不安的喘著粗氣。
‘去還是不去?’
“阿達爾將軍,我們都不怕死!”阿達爾身旁的副手忽然開口,“東方的塞力斯人竟然要求將軍出城去他們城裡,還拿屠城威脅我們,做為薩摩人……屬下認為,不應該拿城中的平民冒險!”
看著這位副手神色嚴肅認真,阿達爾微微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城牆上的士兵也都紛紛開口。
“阿達爾將軍,不能讓塞力斯人找借口攻城!”
阿達爾看著一個士兵的眼神,他頭皮發麻,握拳一砸牆垛,“危及城中平民,不是做為士兵所為,告訴下麵的士兵,打開城門,我出城和他們一起去塞力斯人的軍營,見他們的皇帝。”
見沒人說話挽留,阿達爾隻好硬著頭皮,沐浴這片驕陽走下內城牆,每走一階,邁開的雙腿都有些發軟。
鬼知道,去了塞力斯軍營,還有沒有命回來。
要是不去,估計等會兒他就沒命了。
城門是吊板,隻需要攪動齒輪,就會降下,搭在護城河上,成為吊橋,既能起到城門的作用,又能當做木橋來用。
阿達爾走下城牆,翻身上了戰馬,看著士兵賣力的轉動齒輪,放下吊橋,他心臟都在突突狂跳。
他咬牙一抽鞭子,策馬奔行而出,猶如騎著白馬、穿戴金甲的戰神獨自殺出城池,與敵人交戰的畫麵。
城門外那會說薩摩語的東方騎士,見他出來,並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隻是調轉了馬頭,在前方領路。
隨後,大量的騎兵、步卒也跟著後撤離開。
阿達爾跟著這支東方騎兵一路向南,一路上,他時不時向對方詢問“貴國皇帝為何要見他?”“是不是對那批糧食不滿意?他還可以向薩摩皇帝再申請一批。”
那騎士是飛羌騎中的督政騎,做為軍中最有學問的士兵,入撒提拉後,跟著文吏們一起學習過薩摩語言。
雖然不精通,但尋常話語,還是能聽能說上些許。
“阿達爾將軍,我大夏天子要見你,不需要向我們說明理由,你隻需要跟著我過去就行了。”
“好……好……”
阿達爾適時閉上嘴,接下來的路程裡,一直閉嘴不說話,待到了西南五十裡外的東方軍營,他算是見識到了三十萬兵馬駐紮的規模到底有多大。
一眼望到天地儘頭,都是一片營寨,還有不少地方,東方士兵正在伐木修建,這可是已經七八日了,還沒有將軍營修繕完畢。
隨著過去,不知是哪座軍營的轅門,約莫一兩裡左右,便能頻繁的看到騎兵在原野上奔馳和一支支巡邏隊。
偶爾還能看到幾顆頭顱,立在木樁上,看模樣是薩克普魯特人的斥候。
可隨著接近軍營,有大量的轅車出來,上麵堆滿了被砍下腦袋的屍體,服飾看在他眼裡,頗為眼熟。、
難道……
阿達爾心裡頓時泛起了不好的預感,這些屍體,好像是城邦那邊的貴族組織的聯軍,送到塞力斯人這裡,協同作戰的。
怎麼會被對方殺了?
“他們是……”阿達爾經過轅門,又有兩輛轅車駛過來,他看了一眼車鬥裡堆積的無頭屍體,忍不住向前麵領路的督政騎詢問。
“你們送來的人。”
說到這裡,那督政騎的表情,比在城牆下時,多了一抹冷意,“阿達爾將軍,你直接去校場吧!”
說完,那督政騎促馬退到一側,麵無表情的在馬背上向校場方向伸了伸手,“大夏天子在那裡等你,等你給陛下一個說法!”
遠遠的,嘈雜哭泣、嘶喊哀嚎的聲音持續,空氣裡隱約彌漫著血腥氣。
阿達爾聞到了血腥,下馬後的雙腿更加酸軟無力,他根本沒想通,對方為何突然生氣,還將所有聯軍士兵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掃過周圍望來的東方士兵,從他們中間穿行而過,腳步走的較慢,但還是走到了校場。
映入眼簾的一幕,令他眸子都在瞬間縮緊,渾身上下隻感一股寒意襲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巨大的校場一圈則跪著烏泱泱的一群薩摩人,這些人都被繩子串連著,捆縛住了雙手,他們頭發花白、或身體殘缺。
片刻不到,十幾個塞力斯士兵走到人群當中,隨意的提了一些人出來,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便將人拖到人群外,隨後手起刀落,直接將拖出來的薩摩人的腦袋砍下。
人頭翻滾,與一堆沒人處理的頭顱堆積一起。
而屍體隨即被人抬起來,隨意的丟進停靠那邊的轅車,裡麵的屍體已經堆了一半。
阿達爾渾身發抖,他本能的想要出聲阻止,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喊出來。
這時,他視野被陰影遮蓋,急忙偏頭看去,隻見一個身形巨大,肌肉虯結的東方巨人,背負兩支鐵戟,漫不經心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那聲音猶如嚼鐵的響起:“蠻夷,過來,陛下在台上。”
一旁的督政騎翻譯過去,阿達爾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眼那邊的薩摩士兵,被拖出來砍死幾個,頓時加快腳步,跟在那個凶惡的塞力斯巨漢身後。
“蠻夷,見到陛下後,你不要抬頭,你還不夠資格!”
“是!”
阿達爾聽完翻譯過來的話,輕聲應了一聲,便是跟著對方繞過前方重重疊疊的甲士,一步步走上高台的階梯。
此時的高台上,有著許多塞力斯將領坐在那裡,欣賞著下方砍殺的場麵。
聽到動靜,眾人紛紛偏頭看來,阿達爾害怕的發抖,目光漸漸挪動,終於落在了眾人最前方,高台邊沿的大椅上端坐的身影。
“給薩摩國的將軍賜座!”
蘇辰抬了抬手,近侍搬來一張矮凳,放到旁邊不遠時,他削下一塊羊羔肉吃進口中,依舊看著台下一批批薩摩人被拉出來就地殺死。
慘叫和哭喊傳上來,阿達爾戰戰兢兢地走到旁邊,用著薩摩人的禮儀向這位東方帝王行禮,隨後才在席位坐下。
一名做為翻譯的文吏走到他旁邊,低聲道:“伱說的一切,我都會如實轉達大夏天子。”
阿達爾小心翼翼的點了一下頭,目光遊弋,不知道該不該看向那邊的東方皇帝。
緘默了片刻,他正要說話,那邊的東方皇帝反而先開了口。
“你叫阿達爾對吧,你知道下麵的薩摩人犯了什麼錯嗎?”
“回東方皇帝這正是我想要問的。”
阿達爾心裡還是清楚,對方叫自己過來,肯定與這批聯軍士兵有關,或許是對方觸犯了東方帝國的軍紀也說不定。
然而,他得到的答複卻是差點將他魂都嚇出來。
蘇辰目光看著下麵的屠殺好一陣,臉上忽然泛起微笑,“薩摩人在戰場應該很厲害吧?”
阿達爾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忽然問這個,看向下方被殺的薩摩人,說道:“薩摩人並不厲害……”
“既然不厲害,為什麼還有這麼多老卒?”一個‘卒’字落下,蘇辰臉上的笑容收斂,眼神也變得淩厲。
“朕還以為你們既為勇武,到了年老,依舊能上戰場殺敵!”
“那為什麼……”蘇辰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然後抬手,猛地揮開——
砰的一聲。
椅子瞬間碎裂,端坐椅上的阿達爾,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翻滾在高台上,直到台子邊沿才停下。
蘇辰緩緩起身,朝對方走了過去,那襲白披風在隨著風偏斜半空,獵獵飛舞。
“將一群老卒送到朕軍中,是何意?你們薩摩人的皇帝,可是在輕視朕,和朕的將士?”
被重重一擊的阿達爾,傷勢不算重,但也不輕,他撐著地麵,掙紮幾下想要起身,都沒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