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陽光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安納利亞行省東麵高原,升起的陽光推開青冥的天色,將這片草原、歇息的戰馬包裹了進去。
隨著短促的號角聲吹響,一道道身影從戰馬身下揭開毯子爬出,取了腰間的水袋,倒在掌心,隨後澆在臉上搓洗。
映著初陽蕩漾波光的湖麵,呂布擰乾手帕,擦洗甲胄上的鮮血,嘩嘩的水聲裡,馬超、項羽牽著戰馬過來,蹲在岸邊清洗甲胄上黏著的碎肉、血跡。
馬超捧起水,使勁搓了搓臉頰,看著滴在水麵一圈紅色。
“項王、溫侯,你們可有察覺,西方蠻將一個比一個強悍了。”
離馬超最近的項羽,搓洗了一下頭發,爽朗大笑:“那豈不是更好,敵人若不強,這仗打著也沒甚意思。項某隻願後麵的仗,這些蠻人能拿出真本事。”
“項王說的有理,敵人若不強,怎能痛快一搏!”
呂布取下頭頂的紫金冠,將束發披散下來,學著項羽將上麵沾著的血垢一一清洗。
他本就是注意儀表之人,自然不想帶著蠻人肮臟的血垢返回大營。
呂布一邊清洗打結的頭發,另隻手拍了拍身旁的大青石,披膊上的甲葉都在嘩嘩作響。
“咱們這一路,打過來也算痛快,就是不知武安君,還有李靖那兩路,走到哪兒了,陛下那邊竟然也沒有消息,這就著實讓人心頭不痛快。”、
“關乎全局,兩路沒有消息,這邊也不敢放開手的打!”馬超喝了一口清水,然後吐在腳邊的石頭上。
項羽將濕漉漉的頭發撥到肩頭,濃眉微擰,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陛下這幾步棋,一直都在擾亂對方,其實就是在為另外兩路,以及鄭和的艦隊爭取時間。”
項羽或許政治眼光不夠,但在戰場上的眼光和直覺,卻是比誰都強。
他語氣頓了頓,繼續說下去:“我等這邊將聲勢鬨的越大,蠻人兵馬自然嚴陣以待,重點防範我們,尤其此次騎兵突境,想必那西方蠻人皇帝,已經如芒在背了,用不了多久,必然重兵布置在東線!”
左右兩側的呂布和馬超停下動作,安靜的傾聽這位西楚霸王的分析,畢竟能聽到項羽親自講解戰場、剖析局勢,那可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畫麵。
“…………蠻人之軍,落到東線,後方必然空虛,這就給了武安君和那大唐的李靖,還有大海之上的鄭和出兵最好的時機!雖然不知他們在何處,但這樣的機會,若是已經來了這邊,必然會知曉。”
“還有擅長以快打慢的霍驃騎!”
提到霍去病,呂布臉上露出笑容:“一旦機會來了,想必霍驃騎將再度重演當年奔襲匈奴王庭的壯舉!”
其實此時的呂布,隻要給他機會,也能做到。
但架不住,一提起霍去病,他就沒來由的崇拜,甚至覺得對方長途奔襲蠻人,拿下驚天之功,也是應該的。
“霍去病?”
項羽平日在燕京,很少與其他將領有交集,但還是能想到那個舉手投足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劉邦那老潑皮真是天大的好運啊。”
“那是漢武帝劉徹!”馬超笑著提醒一句。
“管他的,反正都是他們老劉家的。”
項羽也跟著笑起來,隨後拖著沉重的甲胄起身,揮了下手,朝那邊已經開始集結的騎兵過去。
“走吧,該返回大營,將兩地戰事報之長生。”
私下裡,華夏文武們還是喜歡用親昵的稱謂,來與蘇辰說話,這樣的習慣。,自然也保留在沒有旁人的時候。
再則,項羽也沒有稱呼彆人為陛下的習慣。
三人收拾一番,回到湖岸上方,集結的飛羌、控弦、蒙古輕騎經過一夜休整,精氣神明顯比前兩日好了不少。
在看到三位主將上馬,也跟著紛紛騎上了馬背,神清氣爽的放聲說笑,大抵覺得那日一戰,又擺脫了追兵,等回到大營後,能輕鬆快活幾天。
“項王!”
“溫侯,咱們快些回去吧!”密密麻麻的騎兵之中,有人語氣輕鬆的朝那邊三人喊道。
“回去,定然回去!”看著眾人神色,呂布哈哈大笑,一甩鞭子:“回去後,某家向陛下請示,讓諸兒郎好好休整,給你們準備酒肉!”
“好!”
一群凶悍的騎兵,高興的拍擊刀兵,隨後也響起項羽的聲音,他持著破城戟策馬奔行起來。
“想要酒肉,那就快些走,慢了可就沒了!”
馬超看著兩人在前,烏泱泱的騎兵在草原上調轉方向奔行起來,他咧嘴笑了笑。
“這才是一軍該有的模樣。”
聲音在嘴邊呢喃,隨後,馬超一揚鞭子,在半空抽響,喝了聲:“駕!”跟在呂布、項羽身後縱馬狂奔起來。
浩浩蕩蕩的四支騎兵,數量超過一萬,放到什麼時候,都是令人膽寒的一幕。
向北靠近卡迪拉尚有三十多裡,便有數名斥候被驚動過來查看,好在確認了旗幟和為首的將領樣貌輪廓,才上前過去見禮,之後,便在前通傳各方的暗哨不用傳訊。
不過,等呂布、項羽、馬超三人帶著騎兵回來,才發現巨大的營寨,少了一半的兵馬。
隻有張郃、徐晃二人留守。
“陛下呢?”
將麾下兒郎遣回各自軍營,三人來到中軍帥營,項羽翻身下馬,與迎上來的張郃、徐晃問道。
呂布、馬超跟在一側,也望向他倆。
那邊,張郃揭開帳簾,請三人進去,隨口也說了句:“陛下,打薩摩人了。”
嗯?!
三人頓時停下腳步,眼中露出了疑惑。
徐晃想起來,三人去了蠻人的地界,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伸手請了兩人走進大帳,待落座後,便將這邊發生的事,告知他們。
將阿達爾被陛下扶持登上皇位,還為對方編製了一套皇室的身份,如今更是打起撥亂反正的名號出兵薩摩人的北方城邦。
而蘇辰也趁此機會,假借阿達爾的邀請結盟一起出兵,從卡迪拉一路向東,五日連破三城。
“這個時候,陛下率領西涼軍、蒙古騎兵、還有咱們半個青州軍,應該已經北上逼近薩摩人的都城哈拉比托斯……這破名字,念起來真拗口。”
張郃連忙接上一句:“說不得已經打起來了。”
三人麵麵相覷,想不到他們不在的這段時日,這邊也沒閒著。項羽微微蹙眉:“陛下這是報那日薩摩貴族以次充好的仇?”
“那是自然,對待聯盟都尚且如此,陛下豈能將背後交給他們,這幫沒遠見的混賬東西。”張郃說起那日拿老卒、殘卒,和陳糧應付他們就忍不了又怒幾句。
徐晃在內的四人豪邁大笑,笑聲裡不免看向敞開的帳簾,驕陽正從外麵照進來,塵埃在光裡飛舞。
聽著徐晃、張郃兩人說話呂布、項羽、馬超不由有些出神,視線仿佛穿過了這片燥熱的高原,越過丘陵和荒漠。
順著天光延伸的方向,五百裡之外的東北向,雲層之下,是燥熱的土地揚起煙塵。
轟隆隆的雷鳴穿過大地,巨大的馬蹄聲自廣袤的原野,西南、東南兩個方向迂回穿插。
嗚嗚——
號角聲吹響天際,明媚的天雲下,無數馬蹄翻騰,密密麻麻的的人群、馬群,猶如波濤起伏般洶湧。
戰爭的號角急促而威嚴的再次響起。
速不台在奔行的蒙古輕騎後方,聽到遠方的號角聲,簡單的抬了一下手,傳令的騎兵狂奔在側,不斷揮舞旗語。
奔行最前方的蒙古輕騎,紛紛抬起了手臂,挽弓搭箭指向了天空。
乾燥的大地之上,五萬薩摩軍隊正在列陣收縮,布達雷斯望著那片陽光下如同洪水般湧來的騎兵,深吸了一口氣。
他是眾貴族推舉出來的五座城邦的軍隊統帥。
八天前阿達爾出兵,五日前三座城邦被攻破,城中貴族悉數被吊死在集市上。
知道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剩下的五座城邦,一邊派出使者去往薩克普魯特請求投降,同時,也組織各自手中的精銳,一並交給與薩克普魯特打過幾仗,還有一兩場勝績的布達雷斯這位老將。
一開始他是想推脫的,畢竟塞力斯的軍隊,就連薩克普魯特都在對方手裡連吃了許多敗仗。
自己多少能耐還是很清楚的。
可是一家老小都被五位貴族分彆接到他們家中做客,不打也的硬著頭皮打了。
他提議將這些軍隊全部集中在哈拉比托斯,依托城牆來消耗塞力斯軍隊的士氣和糧草,再等待薩克普魯特的援軍。
然而,那些貴族卻讓他領軍隊出城迎戰,意思是說即便戰敗,城中的平民也不會知曉,更不會引來騷動,而且,敗上幾次,隻要城池不失,他們還能征兵繼續頑抗。
若是守城,一戰輸了,那就全部身家都賠進去。
“這些不懂打仗的雜碎……”
布達雷斯咬著牙關,回頭朝哈拉比托斯的方向罵了一句,隨後騎馬舉刀跑過一道道人影中間。
他聲音呐喊。
“背後是哈拉比托斯,我們最後的棲息之城,薩摩的勇士們,不要讓我們的家園遭受戰火的摧殘,不要讓我們的親人暴露在敵人的屠刀下,天上的神靈會眷顧我們!”
他手中鑲嵌寶石的戰刀揮舞,發出命令:“守住塞力斯人的進攻,讓他們見識薩摩勇士的意誌!”
高亢的聲音裡,成千上萬的箭矢在遠處奔行的騎兵集群裡升上了天空,帶著‘嗡嗡’的聲音,黑壓壓一片的朝這邊飛來。
緊縮的薩摩軍隊陣列裡,手持長條盾的步卒,頗有經驗的在人群中,舉起了盾牌,將身旁的同伴遮掩到下麵。